#8204;沉重的殿门吹开了一扇。
殷芜已经半年多没见过百里息, 分别那日, 百里息在殿中给她施针,床榻内旖旎绮丽, 她不知一离开临渊宫竟会这样久。
其间她与百里息一面未见。
如今再见,百里息对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是亲密?还是疏远?
殷芜感到忐忑不安。
她闭了闭眼,终是下定了决心, 伸手推开了另一扇门。
殿内黑漆漆的。
“大祭司?”
无人回应她, 浓重的黑夜仿佛要将她吞噬。她又怕又紧张, 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又唤了两声,依旧无人回应她,于是只能按照记忆摸黑走到了床边, 伸手掀开床帐,却看不清床上的情况, 殷芜只能伸手探过去,她指尖冰冷,又小心翼翼,却只摸到了一片冰冷的锦被。
床上没人。
她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对黑暗的恐惧再次袭来,于是再也顾不上其他,转身便往外跑,却“嘭”地撞上黑暗中的书案。
“哗啦!”她手中的琉璃灯碎了个干脆彻底,人也不受控制地摔在琉璃碎片上。
“唔……”殷芜疼得直冒冷汗,耳朵仿佛被棉花塞上了一般,除了耳鸣只能听见模糊的风声。
大祭司为什么不在……殷芜有些难受,他如果在自己就不会这样害怕了。
这里好黑,和那间封死的密室一样黑。
殷芜心跳得很快,腿也有些哆嗦,勉强起身冲出了寝殿。
黑暗中似乎闻到一丝青竹气息,随后殷芜就撞进了一个冰冷坚硬的胸膛。
她僵硬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一些。
乌云遮蔽了月亮,却依旧有熹微月光渗漏下来,殷芜仰头看清了面前的人——已经半年多未见的百里息。
百里息立在浓黑的夜雾之中,浑身仿佛都笼罩了一层水雾,他散着头发,面白如玉,冰魂雪魄,不可直视,不可亲近,不可攀折。
殷芜忍不住后退半步,便听见他清冷的声音响起:“何事来寻我?”
不是问她伤得怎么样,也没有任何欣喜的神色,只是冷冷问“何事”。
明明之前二人曾同榻而眠,明明之前曾有过那么多亲近的时刻,可如今他拒人千里,殷芜忽然觉得委屈极了,可又觉得自己接近他的动机本就不纯,好像不应该委屈,可偏偏胸腔中的酸楚控制不住。
她顶风冒雨而来,只为了见他一面,结果百里息却如此冷漠,殷芜的希冀变成了难堪,她低下头,掩住自己的神色,低声道:“没事,殷芜这便离开。”
耳边是呼啸的风雨,百里息未发一言。
她的期待终于一点一点湮灭,即便害怕黑暗,即便脚踝痛得不行,她却再没有留下的理由。
殷芜后退一步转身往外走,眼前是黑漆漆的竹林,她的琉璃灯碎了,心中虽然害怕,却还是只能咬牙走入了竹林。
“噗!”殷芜人影消失在竹林的瞬间,百里息吐出一口血来,他只觉五内俱焚,之前他在善安县遭到伏击,中了一种奇诡的毒,如今残毒被他强行压住,只是今夜偏偏又是十五,那毒便连同着他肮脏的欲念不停肆虐。
如今黎族的事已经尘埃落定,是时候安排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