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回来得晚,你和阿娘早些歇下,不必等我。”
常渊未曾去过骆素娥家,问道:“远吗,可需要我去接你?”
“不必,”姜馥莹将写好的纸折起,准备拿去给阿娘,“村里的路走了十年,闭着眼睛都会走。”
到了七夕,晌午天色有些阴,不知今晚是否有月。
姜馥莹出门前,还半开玩笑对常渊道:“我出门去了,你一人在家可要好好的,做好饭食等我归家。”
语气戏谑,俨然像是个出门务农打猎,等待着家中妻子做好热饭的丈夫。
常渊学习能力极强,已然学会了生火热饭,距离做饭还需些时间,
罗胥君从屋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开。
自她爹去后,少见到她这样真心实意笑盈盈的模样了。
“馥莹,”她咳了咳,扬声,“早些回来,莫开常哥儿玩笑。”
“好啦……”
姜馥莹小小地推了常渊一把,语气怨念:“这还没多久呢,阿娘怎么可以护着你呀。”
常渊闷笑几声,送她出门。
“早些回来。”
-
天色阴了下来,乌云笼罩,瞧着像是要下雨。
时辰也晚了,距离姜馥莹所说回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会儿,半天不曾等到,常渊同罗胥君问了几句,拿着伞出了门。
罗胥君身子不好,遇到风雨天便腿痛,只能悬着心等常渊去找。
……一个盲人,如何寻人。
罗胥君拧紧了被角,只求是女儿贪玩,忘了时辰。
……
常渊闭上双眼,依稀听着山中风声送来的轻响。
何处花香,何处稻草香,何处水流潺潺,何处树叶被风拂落。
双眼仍在时,他从未在意过身旁这样多的声音气味。却不想视线被剥夺后,脑海里竟也显现出自己的一番世界。
哪怕他不知全貌究竟如何,却能依稀辨认出路的方向,人声从何处传来,鸡鸣狗叫又在何方。
风声,是他如今最得力的帮手。
“咚、咚——”
桐花家的木门被敲开,蔡氏瞧见是他一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他将来意说明,蔡氏怪道:“桐花早就回了,说是和骆家闺女吵嘴,没说几句话就走了,她回来的时候,说是馥莹都还没过去。”
常渊皱眉,“可否让我见见刘娘子?”
蔡氏被他那模样唬着了,将桐花叫了出来。
桐花刚哭完,双眼红肿肿的,瞧见常渊,一口气没提上来,声音带着气恼。
“馥莹姐怎么不和你一起来!难不成她和骆素娥好了么,”她抹眼泪,“气死我了,我再也不理馥莹姐了,她肯定知道我和骆素娥吵架,还不来哄我。”
“吵架?”
桐花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和骆素娥本身就不怎么对付,但面子上也算是过得去。七夕节拜七姐,全村就素娥家院子最大,这些未婚的年轻小娘子们便年年结伴,到她家摆上瓜果,一道玩乐。
她先过了去,没玩上一会儿,骆素娥就明里暗里讽她笨手笨脚,丝线都理不好。
原是小事,但小娘子都年轻稚嫩,话赶着话,一人说家里杀猪日后也是杀猪婆,若不是有个能读书的哥哥肯定没人要;一人说你哥还没成亲就弄大了烟花女子的肚子,被人从花楼里打出来的事可传遍了全村,你才没人要。
二人俱都吵得眼泪汪汪,恨不得此生再不相见。
桐花直接就跑了回来,连馥莹面都没见着。
起初哭是因为吵架,这会儿哭是眼见天色越来越晚,馥莹姐不会留在骆素娥家同她们一道,对自己不管不顾了吧?
常渊听完始末,耐着性子:“馥莹不是这样的人,定是被什么别的事拖住了,我去寻她。”
桐花哭完,揉着眼睛,“那我同你一起去。”
话音未落,远天边传来雷声,轰隆隆的,像是要震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