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人们送到陌生的地方去。
屏声敛息,四处辗转,没有家的方向。
他的叔公年纪大概60来岁,瘦杆的寡居老人,脆得像一张干枯的叶子。
“叔。”赵竞持很怀疑对面根本就不识字,他有些犹豫地把一叠档案文件送过去,“这是——”
话音未落,对面枯瘦到像爪子一样的手夺过了它,混浊的眼睛亮出光芒,“这是谢树的存折吧。”
荀秋心里突跳,牵着孩子的手好像开始发烫。
“不是。”赵竞持好笑地和她对视一眼,耐心地和叔公解释道,“谢树的财产还在清算中,这是您收养谢梁的手续,还有他的档案文件,以及幼儿园开的证明,明年他也要上小学的,您要是实在搞不懂,就找村委会帮忙吧。”
“哦,那行。”叔公的情绪收敛了些,走两步过来牵住了谢梁的手,而后者皱了皱眉,另一手紧紧拉在小书包的带子上,很排斥老人带着不够清洁的气味靠近。
“那什么时候能算完呢?”他问,“到时候还是你们送过来吗?”
赵竞持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么,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扬着笑脸,“出来了马上就送过来,您尽管放心,照顾好孩子,等我们的消息就行了。”
叔公这才喜笑颜开,要留他们在家里吃饭,赵竞持客气摆手,把小行李箱提起来,要送到谢梁的新房间去。
叔公松开了谢梁,殷勤为赵竞持指引。
荀秋看了一眼呆在原地不动的谢梁,到底还是蹲下来嘱咐他,“姨姨要走了,你记得要听叔公的话。”
谢梁看着她,没有说话。
荀秋叹了声,伸手确认了他右手的电话手表还能正常使用,“有事可以给姨姨打电话,知道吗?在村子里不要乱跑,离狗狗远一点,也不要去池塘旁边玩,知不知道?”
谢梁慢慢伸手拽住了她的衣服,白皙透亮的小脸抬起来,他无辜而清澈的眼睛轻眨,“姨姨,我是讨人厌的孩子吗?”
“不是。”荀秋心里发紧,马上把他抱起来,哄道,“怎么会呢,谢梁是乖孩子,姨姨喜欢你,每个人都喜欢你。”
“真的吗?”他看着她,“那姨姨能一直喜欢我吗?”
荀秋脑子里嗡嗡地响起来,她想起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也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细密的雨声充斥耳膜,薛均的睫毛被昏暗的应声灯染成黯淡的金色,他低垂着眼睛,语气恳切地乞求她的喜欢。
“…会。”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姨姨一直喜欢你,记得有事就要和姨姨说,知道吗?”她再次点了点他的手表,“充电的时候叫叔公帮助你,不要自己去插电源线。”
“嗯。”孩子总算有了一丝笑容,他很用力地点头,目送荀秋和赵竞持离去。
车子里的气压太低了,荀秋显然心情低落,赵竞持也有些感慨,这样的亲戚真的能把小孩子照顾好吗?刚才看那个房间里都没有装空调,90年代的电风扇,一按下去,噪音吱吱哇哇地响。
“你哥呢,怎么今天他不用过来?”他试图找出话题。
“他们一家前几天去海南玩了。”
羡慕荀天的先见之明,使得他不必到这种场合来应付。桥水镇的一个老叔百年而亡,按照不知道谁定的老旧族规,荀家的人都要过来瞻仰遗容,荀秋本来不想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