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血了。
刹刹时刻,他一抬眸。
他没有看见敌方阵营的人,可沈仰却看见了他。
那一眼里面,只有坚韧决绝。
沈仰心神一颤,
或许,那才是渐眠隐藏在皮囊之下,真实的模样。
沈骄一把推开沈仰, “马来,一队骑兵跟我走!”
渐眠本就伤重刚愈。这样带伤上战场,本没有好全的伤口撕裂扽开,渐眠的唇瓣雪白,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
长时间的作战本就使人体力透支。渐眠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枢日仍在他身边左右守护,见他渐渐慢下来不免担心, “殿下,我在前面掩护,你撤回城中去。”
渐眠充耳不闻。
敌方的兵力充足,他们打的吃力不说,两方焦灼下去,对方头阵只是小试牛刀,他们却已经损失大半。
如今情形不管怎么看他们都不占上风。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必要时刻,枢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撤!”他发号施令的同时将渐眠掳到了自己马上, “后面的人跟上,我们撤!”
渐眠手掌震麻,陡然失力,连刀都握不稳。
“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渐眠长长喘了口粗气,紧接着“哗啦”一声吐出口血来。
他支撑不住,如若不是枢日在身后半抱着他,渐眠随时都能跌下马去。
枢日已经能够闻到他身上非常重的血腥气。
纵然是他看顾,但两军交战,渐眠身上不免受伤。
一道道刀剑的刮痕割裂他的衣裳,渗出缕缕鲜血,像被施了酷刑的刑犯,全身上下没有完好的肤肉了。
他眼睛半睁不睁,懈了力气,连反抗挣扎的意识都渐渐远去。
枢日只道不好。
他声声急切: “殿下,殿下不要睡过去!”
渐眠眼睛充血,只能看见朦朦胧的一层血雾,眼眶酸涩的他再也睁不开。
他想,原来自己终究是个普通人。
天道也好,主角攻薄奚也罢,自己的拼命挣扎到最后不过也只是做他人的垫脚石而已。
这些拼死厮杀的将士们不知道,城中期盼他们胜利凯旋的民众也不知道,有些事情,是在一开始就被写好结局的。
渐眠想,真是不公平。
旁人轻易就能取得的胜利和凯旋,是踏着这么多条被作者一笔带过的人命走出的,而他渐眠,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微乎其微的小角色罢了。
逃出十余里,后面的追兵好像不知疲倦,连停歇都不曾,紧紧跟在他们后面,只要他们的马稍微慢一点,随时就能被射杀。
身后不知有谁喊, “活捉太子,赏金千两!”
那是兴奋的呼嚎。
枢日闻言咬牙,更用力地抽了身下战马一鞭。
渐眠已经意识朦胧,枢日再叫他连回应都没有了。
沈骄与那些川齐将士们一同追逐。他知道,若是这次不能将渐眠斩尽杀绝,未免日后夜长梦多。
他抽出背后的箭矢,蓄力,瞄准。
沈骄是个半吊子弓箭手,但多发之下,射的多了也能找到一些准头。
他在前方逃窜的部队中锁定了渐眠的战马。
“嗡”长箭破空,呼啸一声后传来马儿痛苦的嘶吼。
箭矢射中了战马的后腿,马儿吃痛跪了下来,连同马上的渐眠和枢日一同摔下。
他抱着渐眠,在地上滚了几圈。
沈骄一笑,快马驾去。
渐眠在地上跌撞滚了几圈,迅速反应过来,将已经昏迷的渐眠带到一旁马上。
他将渐眠与马儿拴紧,挥鞭叫它跑起来,自己跟将士们留下拖延时间。
他只看了那托着渐眠的马儿一眼,转头,毫不犹豫地向沈骄冲去。
敌众我寡,就算枢日长出三条手臂来,也难以应对层层叠叠的攻击。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