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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出了一条供车通行的小路。

他嘱托: “快点快点,我今日也没见过你。”

“欸!欸!”小太监千呼万谢的骑上驴子,快些离开了。

待出了城门外十余里,那小太监才出溜一下蹿下车。

他左右张望,迅速跳上掏勺车,将粪桶挪开,露出底下一个可供人蜷缩躺下的小洞来。

那被禁军觉得绝不可能出现在里面的人此刻就躺在里面。

气若游丝,几欲身亡。

小太监叫果子,是渐眠在角楼里威逼利诱挖出来的一个小太监。

他胆子小,太子的旨意不敢违背。只能硬着头皮干。

他迅速将渐眠拽下来,不知道这样瘦弱的身体是怎么爆发出这样的巨力,他惶恐地摇摇渐眠,生怕太子殿下会死于粪车熏扰。

“殿下,殿下,你还好吗!”

哇的一口,渐眠隔夜的酸水都吐出来了。

不要说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渐眠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

若非身边没有可信之人,他又不能声张此事,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逃出宫外。

他觉得自己好像刚从粪坑里爬出来,浑身上下仿佛都有蛆虫爬动。但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让小太监闭紧嘴巴,半个字都不许透露。

显然,没见过世面的小太监也被他的嚣张跋扈唬住了,点头如蒜捣,也不敢问殿下要去做什么。

渐眠牵走了他的驴车,双腿一夹,那驴子才慢慢悠悠地开始走。

小渐眠: “……”

小太监见他这样,两步走上去,恭恭敬敬地递过去一根小皮鞭,怯弱道; “殿下,您用这个驱赶它,兴许会快些。”

渐眠接过来。

他挥了两下,果然,小毛驴的速度要快不少。

渐眠此番出来便衣简行,但这张脸实在太过显眼,他垂着脑袋,一进天衢大街就买了顶斗笠戴上。

那小贩连价格还没说,案摊子上就被放了一颗金花生。

哪里用得着这么多?

小贩以为是假的,拿牙咬了一口,直觉今日是撞了财神大运,不知是碰见了哪家私自出逃的富贵小少爷。

他再想仔细看看,人却已经走远了。

渐眠的月例银子都有专人看管,他身上从来不装钱,这几颗金花生,也是从先前“渐眠”的小摆台上拿的把玩玩意。

渐眠不认得路,却也知道顺着祀香燃烧的方向走。

越往前,祀香的味道愈重。

他走了没多久,一抬眼——他要找的地方到了。

花神庙。人声鼎沸。

渐眠艰难往里挤,摩肩擦踵时,旁人比他更快。

他揣着手里的梨花簪子,终于在艰难的人流中找到一个庙里的除女。

对方正在摆台善信们送来的福禄果和祀香,一下被渐眠揪住衣角拉到了一边。

小除女慌乱不已,她刚想叫人,就对上一双亮汪汪的眼睛。

他说: “我是来找人的。”

渐眠将东西递到她的手里。

那个小除女正盯着他的脸目不转睛,见到渐眠递给她的东西一下镇住,快快将他拉到了后殿。

后殿对比人声鼎沸的前殿显得冷清许多。

声音很细的小除女让他在这里等。

她快步离开,没多久两人一同回来。

另一位更加年长的女子面容肃穆,看上去层级更高,小除女对她施了一礼,关上殿门出去了。

这里只剩他们两个。

渐眠对她颔首。

对方什么也没问,将他引进一个更加窄小的闸门中。

这里比外面暗上许多,举目只能看见数列燃烧的蜡烛。

烛芯噼啪,两人的脸都陷在半面阴暗之中。

那女子从头至尾什么都没问,从黑暗的墙壁上反复摸索,渐眠能够听见指甲剐蹭的滋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