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昏睡过去时,那蹲在他身边一直保持沉默的怪人开口了。
他说:“晓美,快回家吧。”
虚虚环抱着双腿的手瞬间掐进了腿上的肉,晓美秋也猛地睁开眼睛,从膝盖缝隙中穿过的视线落到了地面上,他心如擂鼓,好容易才从头晕目眩的状态中分出一部分力气去控制自己不要脱口而出那个名字。
——诸伏景光。
怎么回事?诸伏景光跑来这种犄角旮旯干什么?难道现在的地下组织都流行在这种地方搞业绩考核了吗?前阵子刚在降谷零那里演了一出,怎么现在就要想新的剧本了吗?!
对、对,新的剧本,得想新的剧本,不能害诸伏景光暴露,快点动起来,快点动起来帮他解围——
他挣扎着坐正,喘着气将后脑勺顶在墙壁上去看向诸伏景光,却没能如愿看清那张想象中的脸,拉起兜帽的诸伏景光将自己的面容完全隐藏在了夜色下。
“回家?”晓美秋也张了张嘴,他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一样恍惚的笑了:“我没有家。”
倒也不全是在演戏,他迷迷糊糊的想,即使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也有可能对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抱有怜悯之心吧?好了,你关心过我了,是我不识好歹,所以赶紧走吧,好心的卧底先生。
然而,卧底先生并没有走,他甚至向前挪了一小段距离,直到他能握住晓美秋也的手。
“回家吧,晓美。”他再一次说:“会生病的。”
“……”
晓美秋也狠狠的甩开了那只干燥温暖的手,他在别过头去的同时恶狠狠的低吼:“我说我没有家可以回,你是听不懂吗?!哪里来的家伙在这多管闲事,你——”
那被粗暴甩掉的温暖又一次握住了他。
酝酿了许久的委屈突然从胸口处爆发,晓美秋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冲出眼眶,他哆嗦着嘴唇,硬起心肠又一次甩开了那只手,同时颤颤巍巍的站起,打算尽职尽责的扮演一名失控的酒鬼,在这暗巷里无理的闹腾一顿后被诸伏景光揍一顿——
他挥过去了软绵绵的一拳,却被对方握住、并借力顺势将他整个人扯进了怀里。
诸伏景光的声音听上去难过极了。
“没有人跟着我,”他说完后,又压低嗓音重复了一次:“应该没有人跟着我。”
“是我担心你才来的,别害怕,没事的。”
……
啊,对了,他可是公安啊,即使是卧底中的公安,也是耳通八方的公安啊。
在身体里无序冲撞的情感冲破了道道枷锁,晓美秋也带着哭腔在诸伏景光的怀里发着抖:“你知道了?你知道了……”
“我知道,”诸伏景光压抑道:“……我都知道。”
萩原研二的死讯,松田阵平的死讯,他和降谷零都知道。
但他们尚在卧底任务中,没有办法悼念友人,甚至去墓前送一束花也要辗转于他人之手、或是找机会藏头露面的做。
尤其在组织盯上了晓美秋也后,他更要谨言慎行,尽力尽快的找机会将这消息送出去。
只是他没想到,松田阵平会这么突然的离开,他更没想到,松田阵平和晓美秋也居然是那种关系。
“你们看上的苗子,和之前殉职的那位警察是这种关系哦。”
金发的女人比了一个一看就心知肚明的手势:“听说他和波本在女人的问题上有过争执?双性恋啊,真有趣,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现成的、绝佳的趁虚而入的机会近在眼前,不是吗?”
只一番话就让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如坠冰窟,鉴于“安室透”和晓美秋也有过似乎无法调解的纠纷,组织想要派遣代号成员苏格兰或者莱伊去晓美秋也那碰碰运气。
“他现在显然更喜欢男人,”千面魔女说:“该做什么,还需要教你们吗?”
说的好听一点,是对晓美秋也用蜂蜜陷阱邀请他沦陷;难听一点的话,是色/诱这沉溺在悲痛中无可自拔的可怜人,让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