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段文字而已。
所有人的祝福和希冀都落到实处,一切努力也终于得到反馈。
这一刻,他握着陈嘉之的手,俯下身。
在静悄悄的病房里,浑身颤抖着将脸埋进尚在昏睡的陈嘉之的颈窝。
贪婪地汲取他身上一切气息,肌肤与肌肤摩擦,感受着颈动脉的跳动,感受着那正常的体温。
庆幸、万幸,这两个词在脑海中反复横跳。
“怎么趁窝睡着耍流氓啊”
头顶传来微弱的声音,因为麻醉口齿还有些不清。
静待几秒后,抬起头来,沈时序已经恢复正常,“猪醒了。”
调笑完,他扶上陈嘉之的额头,温声问,“现在疼么,想不想吐。”
极其缓慢的摇摇头,陈嘉之动动嘴唇,“我现在很好。”
“要不要坐起来,想不想吃东西。”沈时序问他,“还是躺着听我说话?”
浅浅笑开,瞳孔仿佛也亮了一瞬,陈嘉之有些僵硬的弯起嘴角,语气轻飘飘地。
“有啊。”他说,“嘴唇好干亲我一下吧”
听闻这句,沈时序差点红了眼,侧了侧脸,再转过来骂了句傻子,然后温柔地吻上陈嘉之的嘴唇。
伸出舌尖,细细勾勒。
舔的濡湿后,意味深长地评价:“湿得发亮。”
陈嘉之孱弱地笑起来,胸口小幅度地起伏着,“好吗。”
“什么?”
“检查好吗。”
“非常好,不用再化疗了。”沈时序干脆也躺到床上去,抱着他解释,“不用再害怕了,接下来做两次放疗,我们再养段时间身体,马上给你做手术。”
往常这时候在怀里的陈嘉之都要拱一拱,今天没力气了,只是挪挪脑袋,“那你夸我。”
“夸你要上天。”沈时序说,“不夸。”
“不会上天”闭着眼睛,陈嘉之嘟囔,“上天还在怎么在你身边啊”
在他看不到的视野里,沈时序僵硬到忘记眨眼,几秒后紧紧闭上眼睛,声线有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手指慢慢摩挲着掌下的后脑勺,同时将嘴唇贴到陈嘉之的额头,他问,“这么多优良的品质,我应该从哪里开始夸?”
“想到什么说什么。”陈嘉之再笑。
“硬夸的话,只能给它们排个序。”沈时序说,“勇敢漂亮并列第二,善良第三,坚持第四,才华第五,可爱第六,礼貌第七。”
“一呢?一怎么没有?”
轻笑两声,沈时序凑到他耳边,悄么声道,“闹腾第一。”
“我要生气了。”
“气吧。”长长地喟叹一声,沈时序将他抱紧,“还忘了说,笨猪一个。”
“我真的要生气了还想闹”
“闹!”沈时序又道,“哄人我第一。”
这下,怀里的陈嘉之大声笑出来,“混蛋。”
“混蛋配笨猪?”
“混蛋配美人。”陈嘉之纠正,“帅哥与野兽可以。”
“你说的都对,好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会儿。”沈时序拍拍他,“今天是珍姐做的菜。”
浑身无力的陈嘉之推开他的手,“给我贴药。”
沈时序一顿,语气很是小心,但也随意,“明天再贴。”
“好吧。”
这时候的陈嘉之还能坚持下来,等到了下午,无论无何都不能坚持下来了。
恻隐之心时时刻刻都在坚持,但破碎只在一瞬间。
芬太尼贴剂,在预期内,换成了吗啡。
护士进来给药,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且没法断了。
就像眼睁睁看着复活,陈嘉之精神一点点好起来。
吃过晚饭,自己下床在病房走了两圈,还自己去洗澡,洗完澡出来还有空看手机。
也是从这天开始,得到沈时序允许的陈嘉之,开始不用按照一日三餐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