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就是应召前来,凭的是一腔热血,一看时机成熟,甚至不需那谷口大军的传讯,便趁着这月黑风高,炊烟与雨露缠绵的一派祥和之时,直袭入恶人谷中。
还是接连倒了几个萧忠的亲信,那谷里才逐渐反应过来,乱作一团,白日里还煞是□□的这一波人马,入了夜,正是懒散之时,被这么一击,连反抗的想法也无,连连逃窜。
霎时间,整个谷内越发热闹,不知谁踢翻了灶台或是烛火,火势在那一片木房中蔓延,又很快被这雨浇灭,于是这烟也愈发地沉重,被雨点打得往下堆积,氤氲在谷中这一片越发混乱的营寨里。只时不时能听见其中有兵戈声,叫喊声,还有杂乱吵嚷的脚步声。
不消说,那谷外大军本也在休整,见势,哪还有坐观的道理。
只听得塔上哨兵一来报,这一波领军的,也正巧,可不正是那一心贪功的刘茂么?不过听了两耳朵,知道那武林中人已然攻入恶人谷,也顾不得旁的了,急忙升起帐来,将几个牙将唤回,一番简短商讨后,召集全军——
真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边还不曾招架过去,不过半刻,原本安静的谷口也燃起了火光。然而谷中厮杀正酣,群龙无首,哪怕有人瞧见了,或是原本就负责看哨的人不曾擅离,也不能在乱中把消息递去小阁楼,更别提组织起有力的反击了。
一场骤雨,成为了黑夜中最好的掩护,送着两边人马不管不顾地冲进谷中,仿佛两把利刃,把这昨日还能左右整个淯北的庞然大物绞在他们的老巢之中。
而这一夜,却才到亥时。
雨还漫长,夜也还漫长,不仅仅是攻下这恶人谷如是艰难,因而显得漫长,还因杀戮本就是漫长的。哪怕谷中之人引首就戮,这一刀一刀,也要杀到天边泛白去了。
不过好在这胜局已定,于是这纷乱之中,有一人,便分起了心。
李畴刚带人夺下外围的粮仓,派人守了,便一个猛子扎进人堆中,仗着武功高强,也不顾其他人还在厮杀了,挨个地摸了过去,一见熟人便问:
“——你见着何誉那蠢货了么?”
同何誉被分至同一处哨塔的,本就只有他和那些碧阳谷弟子,哪怕何誉原路返回,也应当是与他们迎面相撞,而非遇见旁人。因此,他问了一圈,自然都答说不知,中间还问错了一个恶人谷中的匪徒,那人转身便刺,李畴堪堪躲过这一刀,转头泄愤一般,把此人的手生生剁了去,犹觉不够,又把他扔进了最混乱的战场中心,自己仗着一身轻功,纵身离去。
那些碧阳谷弟子见他这么快回来,自是大喜,都以为找到人了,围上前来,问。那李畴向来自诩无所不能,此刻又如何答?只好摇头以应,又一顿,赶在众人详问之前,一迈步,朝远处奔去。
这回,他不是奔向谷中,而是缘着那山坡,往那信使原先道出的密室所在,毫不犹豫地狂奔而去。
山路险峻,下了雨的泥泞山路尤是。
李畴越往山上奔,那脚步就越沉重。谷底兵戈不止,他也越发没了底似的,面对着茫茫山林,不知往何处去查,往何处去看。
何誉的小命,本不在他应当关心的事情之中。他缘何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