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来?”
“陛下,三日后便是家孙与安阳王府结亲之日。是老臣糊涂, 贪图王府荣耀,盼孙女高嫁,这才在得了王府求娶音讯后,便不管不顾,喜不自胜,匆匆替拙孙应了亲。臣糊涂,糊涂啊。”
云崧说着说着便老泪纵横,以额触地,瞧着颇为懊悔自责。
满屋子臣工看着云崧这副模样,一个个的脸色甚是复杂,更有甚者,直接向门边的云葳投去了探寻的目光。他们可听说,云葳是这跪在书阁里的益州都督的未婚妻呢。
“云相的意思,是不知安阳王府与南绍有勾结?堂堂宰辅为自家后辈许亲事,竟这般草率?”文昭轻笑一声,话音听不出喜怒。
“老臣当真不知,老臣年迈愚钝,家事糊涂至此,遑论朝事。此事是臣失职,未曾觉察王府异动,愧对圣恩,亦愧为当朝宰执,恳请陛下赐罪,废黜老臣中书令的职分。”
云崧声泪俱下,一张老脸上花白的须发不住地颤抖着。
云葳眯起了眼睛,宛如局外人般冷眼旁观老狐狸逢场作戏。
文昭从始至终都没给云崧一个正眼,此刻只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虚离的视线飘落在案前执拗不吭声的男子身上:
“朕倒是好奇,小王叔怎就相中了云公方归京不久的孙女呢?你的随员对南绍皇子又是杀又是护的,让朕好生糊涂。那你求娶云家人,是要拉拢相府权柄,还是要害朕的大相公万劫不复?”
文昭微微弯了唇角,扫过舒澜意、萧妧和云葳,忽而眸光一转:
“这殿里便有你意欲求娶的未婚妻,不若你指给朕看?你认对了,朕一高兴,念及你有三分真情,亦是文氏宗亲,或可从轻发落你。”
云葳傻在了当场,不知文昭意欲何为。
堂下的人眸光微转,思忖须臾,便毫不犹豫地转头,指向了门边垂眸静立的云葳,颇为不屑地冷嗤一声:
“臣不过是听闻这丫头有些才名,心下好奇,找云相要了她的小像,瞧她有些姿色,勉强配得上王府门庭,就请母妃给云府下了帖子。臣不在乎婚事,不就是拎个门户尚可的女子回王府摆着吗?”
这可是此人被押入宣和殿后,开口说得第一句话。
文昭眯着凤眸,沉声道:“云葳,你可听清了?他这般态度,对你全无尊重,当初你缘何应下这门亲?”
突然被文昭提及,云葳眸光一怔,匆匆迈步近前,跪在了云崧身后,忽闪着羽睫低语:
“陛下容禀,非是臣自愿为之。臣在洛京时,得了不知何人送来的威胁口信,言说臣不从,臣母便回不来京城,臣实惶恐,望陛下明鉴。”
“竟有此事?云公,孙女被人威胁,你可知情?你们两方各执一词,朕愈发糊涂了。拿人性命逼亲,是什么路数?”文昭话音徐徐,低沉却透着探寻。
“…这?陛下,老臣不知啊。”
云崧一脸茫然:“若知此隐情,老臣无论如何也要护下孩子,更该入宫与您通禀。是臣未曾教导好后辈,险些让人落入虎口,任人摆布。于公于私,皆是老臣失察,甘领罪责。”
他忽而转眸怒视着云葳:“你怎可如此糊涂?你…你到底是年岁浅,拎不清!这不是云家家事,更不是你的私事!宁烨在外掌兵,事关朝局,有此威胁,你怎敢绝口不提,还骗家里人说婚事处处合意?”
云葳紧了紧牙关,阖眸一叹,顺着戏码俯伏在地:
“臣知错。臣被吓糊涂了,求陛下念在臣担忧家母安危,失了心智的份上,宽恕臣的无知欺瞒。一切皆是臣之过,求您看在婚约未成的份上,对祖父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