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像常氏那个贱妇一样,胆敢忤逆我?!”
像“忤逆”这么重的词,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用在自己的骨肉身上。
好在谢韫早已不再对他存在幻想,也不会再奢望着什么父慈子孝。
开弓没有回头箭,从母亲断气的那一刻起,他也失去了所谓的父亲。
面对他的怒火,谢韫心中毫无波澜,任由他指着自己。
就这样被蒙在鼓里多少年,心中始终存有一丝希望,还在傻傻地认为自己的身体能够恢复。
真是可悲。
“自我记事起,你就很少来看母亲。我陪在她身边,从未见过她因夫婿露出过幸福的笑。流连花街柳巷,对她斥骂动手,妾室骑到她头上,你也视而不见。她以公主身份下降于你,在谢家本应该无人敢欺,可为了所谓家宅和睦,她过的都是忍气吞声的日子。”
“祖父走后,常氏把控后院,我和母亲数月见不到你一面,人人都能来主院踩一脚。他们说母亲病弱无能、耽误长房,我事父冷淡不敬庶母,日后难当家主重责。时间一长,连我自己也差点忘了,我被称世子受外人尊敬,是因为我母亲是辰阳公主,而非父族姓谢。”
他终于将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事全盘托出,唇边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你不喜欢母亲,更不喜欢我,一直想要再留子嗣,不过,可惜了。”
不躲不闪直视着他满是戾气的面容,谢韫语速放慢,每一个字眼都让他听得清楚,在心头砸出一个惨烈的豁口:“早在事发后不久我就已经知道,父亲这一生都无法恢复如初了。所以,父亲还是还是把心放回肚子里,安生与酒为伴吧。”
前面的一番话根本不足以唤醒谢宣早已消失的良心,直到最后一句话,他猛然抬起了头,先是惊诧难以置信,随后彻底失控。
“是你,原来是你!”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开始躁怒地大吼,就要冲上前朝谢韫扑过去,被守卫死死制在原地。
谢韫面容冷淡,仿佛面前嘶吼难以控制的人不存在一样,平静地站了起来。
“不过父亲放心,你不愿由我继承家族,我身为人子,自然不会强求擅专,惹父亲不快。”
他就这样冷眼看着,等到谢宣声音渐弱没了力气,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已经传信给二叔一家,他们不日就会归府。届时我会将家主印信交予谢韬弟弟,他做事踏实可靠,定能料理好族中诸事,不负父亲的希望。”
谢宣因病消沉,不过是一具空壳,家主之位早就交到了谢韫手里。关于族中权力更替,自然是由现任家主说了算。
谢宣仍在挣扎,听罢当即顿住,意外他竟肯放弃族中大权:“那你呢?”
“世家大族风头太盛,易生动荡。圣上怎样打算,我便怎样配合。”
谢韫漠然站立,身形如背向日光的高山一般挺拔孤峭,没有正面回答,意思却昭然若揭:“就算是本家,我也不会留情。”
江北谢氏才子名士辈出,素有美望清名,实际就像魏都那些世家一样,内里早烂透了。
承袭家族,他不稀罕。
与其看着他们就这样烂下去,不如快刀斩乱麻,及时荡涤代代积攒下的沉疴。
谢宣没想到他对女帝忠心至此,竟要为守皇权把刀对准自己的家族,怒吼道:“什么意思?你要为了皇帝背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