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起初她还算安分,后来见这位公主主母在江北无所依靠,身体虚弱又性情和软,便逐渐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于是勾结医士,在原本医治心疾的汤药里动了手脚,让药性变烈。
辰阳无所察觉,心疾却渐渐加剧,身体日益衰弱下去。谢宣日日与小妾厮混,连带着自己的嫡子也闭门不见。
因此,谢韫的童年很少有父亲的参与,只看得见缠绵病榻的母亲和悉心教导自己的祖父。
谢韫的祖父谢秉历经三朝,曾经担过太子太傅,后来官至首辅,深受器重,年老致仕后便回到家乡江北荣养。
老家主英明睿智,将嫡长孙留在身边亲自教导,又对辰阳这位公主儿媳多加照拂。
然而,饶是谢秉屡屡警告,照样无法左右自家儿子的心。
多年来辰阳独守空房,眼见着常氏春风得意,心中越发积郁难消。更何况心疾艰难,又日日服用烈药,身体早已是虚弱难当。
家中长媳病体不愈,谢秉又倒下了。老人家明白长子昏聩,是个扶不起的烂泥,临终前将自己积累半生的势力与人脉悉数交给了疼爱的长孙。
那一年,谢韫八岁。
谢秉去世,谢宣接任家主,这对辰阳母子来说不是好事。下人惯会见风使舵,多年来,常姨娘在后院只手遮天,而主母软弱无宠,又无半分公主之势,是最好拿捏的主。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那天是个雨夜,辰阳精神气好了一些,便拉着谢韫出门散步透气。
行至花园时,谢韫记得母亲先是身体一僵,接着开始剧烈颤抖,而后捂了一下心口,若无其事地拉着他转身离开。
甫一回房,她便如秋风中飘落的树叶,直直倒在了地上。
年少的谢韫吓坏了,慌忙让侍女去请医士,却只收到了医馆遍寻无人的消息。于是他又叫侍女通知父亲,去其他医馆找医士。
母亲在自己怀里温度渐冷,呼吸艰难,那时候,他心里的恐惧达到了顶峰。
母亲最终没等到医士,也没等到父亲。
呼吸停止的那一刻,谢韫听到母亲声音微弱,最后唤了他一声。
“韫儿······”
二十五年何其长,可她没有回到日思夜想的家乡,也未能带自己深爱的孩子,去看一看江南的水草。
那天的夜很长,雨也很大。
人人都说辰阳公主是因病早逝,但谢韫知道,不是的,他母亲虽体弱,但还不至于油尽灯枯。
当时在花园让母亲颤抖的那一幕,他也看到了。他看见自己那又敬又畏的父亲,和他心爱的妾室在不远处的廊下肆意调笑,做着一些恶心的事。
辰阳公主下葬后,谢韫自请去江北大营参军。
他尚且年幼,待在府中势必遭人欺凌,他要去军营立战功,查清楚真相,再也不要受制于任何人。
待到他羽翼丰满,便是为母报仇之时。
谢韫走后,常氏在府中好不痛快,唯一不如意的便是始终没给谢氏再添子嗣,不知是不是因为谢宣早年纵情声色,掏空了身子。
她一日无子,便一日无法站稳脚跟,自是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