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下喜欢吃甜食,害怕喝药,生病受伤的时候往往要在药里加大量的糖,骗自己是糖水才能勉强喝下。
朱缨不容他拒绝,冷着脸喂他第二勺。
谢韫受不了,用没受伤的左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这才结束这场另类的惩罚。
等到喝完药,她才开口,声音里带着恼意:“受伤不去找军医,硬是耗到倭人逃跑,怎么,你喜欢他们?”
谢韫呛了一下,解释道:“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我身为主帅需时刻盯着,不好走开。”
朱缨懒得理他,拿起空药碗欲走。
她听东海守军说了,江北军来援之后倭寇气焰大减,节节败退,怎么就挤不出时间帮他处理一下伤口了?
分明是他固执,拿性命开玩笑。
“阿缨。”谢韫见她生气,连忙抬手去拦她,忘了自己的伤口。
右臂剧痛传来,他闷哼一声,还是拉住了她的手。
朱缨大惊,立刻放下碗去扶他,急声道:“你做什么!”
谢韫任由她查看伤口,辩道:“倭人奸诈,不知他们会耍什么花招。我若不时时看着,心中难以安定。”
朱缨听他这么说也生不起气来。她重新坐下,闷闷道:“我明白。”
是她方才着急了,作为军中人,她清楚将帅的责任之重,也知道有谢韫这样尽职的将军,是众将士之福。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谢韫明白她的意思,声音变得柔和:“下次上战场,我会更小心的。”
朱缨蹙着的眉舒展,什么脾气都没了,弯起眼睛点了点头——
康乐十三年,南诏进犯川蜀一带,江北军奉旨南下迎战。
此战历时数月,起初南诏兵强力盛,江北军出师不利,调整策略不再与其硬碰硬,改为围困。
南诏地盘小,一心要犯蜀州扩大面积,现在被围得如铁桶一般,国内粮食很快就见了底,军民生存都成了问题。
朱缨带了一队女兵,没有跟随大军部队,而是在南诏周边不断进行骚扰袭击,弄得南诏守军防不胜防,日日风声鹤唳,士气疲靡。最后与江北大军汇合,一鼓作气发动攻势,一路势如破竹,险些攻入南诏王宫。
南诏国主无力抵抗,狼狈出逃,派人与大魏使臣和谈,不仅没能染指川蜀,还将从前占领的大魏国土吐出了一多半。
康乐帝龙心大悦,大行封赏犒劳江北将士,朱缨作为功臣也升了官;谢韫在原职已有几年,吴帅年迈,此次南征实际上是他指挥,赏赐少不了,还破格晋了爵位。
今晚庆功宴,朱缨面上的欣喜不加掩饰,和众将士围成一圈喝酒。
篝火烧的暖,人心也热,几个士兵起哄要划拳,她兴奋想加入,被谢韫拦下。
“别去凑热闹。”谢韫拦住她。
划拳时男兵常常释放天性,口中带脏就罢了,还喜欢讲一些不入流的荤话,别污了她的耳朵。
“什么?”
朱缨正是高兴的时候,也没在意,绕开谢韫径直向人群走去。
后者面色不好,却没再次拦她。
于是谢韫就看着某人在远处人堆里划了一晚上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