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他们这才看清小孩的状况。
是个约莫十岁的男孩。
一身的伤痕,像鞭子打的,宛若蜈蚣一样趴在他皮肉上。小孩长得很讨喜,五官精致,但多半是遭了虐待,身上瘦得肋骨都能看清是一条一条的。
除了身上的鞭伤,刀上,脚底还有烂了的血泡。
陶青鱼只看了一眼,顿时别开了头。
方问黎伸手挡在他眼前,眸色淡淡。
“如何?”
周令宜:“饿出来的病,要养。”
不过小孩穿得单薄,又受了风寒,周令宜给他灌了一大碗药下去。
待将小孩破烂的脚清理包扎,周令宜洗了手出去与方问黎两人坐在大堂,人也歪歪扭扭瘫着。
“你们是哪儿捡来这么一惨兮兮的小孩?”
“家门口。”
周令宜长叹:“看来又是一件亏本生意。”
“诊金。”方问黎将银子递出去。
周令宜摆摆手:“算了算了,又不是你家的。你们打算怎么安置?”
陶青鱼:“报官吧。总得找到他的父母。”
周令宜点头:“行,明早天亮了再报官。”
“那我们走了。”
“就扔给我?”
“不然呢。”
“呵!我就不该免你的银子。”周令宜啪的一声关了门。
方问黎看都不看,拉着自个儿夫郎回家。
*
第二日,陶青鱼赖了床。
等方问黎将他从被窝里挖出来。
要不是炭盆烧着,陶青鱼根本不想接触外面那冷飕飕的空气。
好在衣服也是暖的,不至于让人穿不下去。
吃了早午饭,陶青鱼正要去隔壁给他舅继续讲讲那养鱼的法子,一开门,门外站着个小孩。
他吓了一跳。
方问黎走过来,见是昨日那个小孩。也不知道他怎么又回来了。
“恩人。”
“你怎么找来了?不是在医馆吗?”
小孩怯生生的,看人不敢直视。头发干枯,营养不良。
他身上穿着昨日那那身衣裳,脚下的鞋还长了口子。手指、脚趾、耳朵、脸上皆是生了冻疮。
陶青鱼看了一眼,立马回去给他找了一身衣裳。
他们将人领进门,让小孩吃着饭。
陶青鱼:“周大夫带你去衙门找父母了吗?”
小孩迷茫,然后摇摇头。
“那你出来的时候跟他说一声没有?”
小孩双手扣紧碗,嗫嚅道:“我自己悄悄跑出来的。”
得了,周令宜这会儿怕是要急疯了。
陶青鱼让方问黎守着人,他自己去医馆那边说一声。
果不其然,周令宜听到小孩找到他们家门,立马让外出找人的那些药童回来。
“他怎么又跑你们那儿去了?”
“不知道。你先忙吧,我们带他去衙门就是。”
说完陶青鱼回去,路过布坊,顺带进去给小孩买了一身衣裳外加鞋子。
到家后,陶青鱼让小孩去换上,然后跟方问黎带着他出门。
路上,陶青鱼问:“你叫什么名字?”
“顾常双。”
“你从哪儿来?怎么晕在我家门口?”
“三水县。我要找我阿娘。”
走到县衙的正街上,一辆马车匆匆忙忙经过。帘子掀动时,陶青鱼见到一个满脸疲惫的妇人坐在其中。
马车过得很快,陶青鱼也收回眼神。
“那你跟县老爷说,他能帮你找阿娘。”
小孩送到县衙,县里的人问了他阿娘的名字,陶青鱼小声道:“这么巧?”
方问黎:“嗯?”
陶青鱼低声道:“刚刚来的时候我们不是遇到了一辆马车,里面坐着的人就是常婼。这孩儿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