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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等前来恭迎主上,北戎敢拦?”

声声如雷,先是沉闷又撕裂的低低滚动,随着狂风肆虐搅乱了漫山遍野的植被。

北戎王耳膜被重重地捶响,他踉跄地退了一步,那带着一股腥锈的风气自黑甲军周身吹得他脸色铁青,一脸懵然。

站在他身后的人群亦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也跟着连退了好几步。

北戎王没多少参与大型战役的机会,他出身不高,亲母乃一个楚人,当初继位也是因为先北戎王急病去世只留下他一子嗣,他生下来时正处于楚国与北戎水火不融的时期,是以在族中受了不少冷眼与歧视,长大后他也不如他阿父那般骁勇善战,雄才大略。

他的思想比较偏向中原人,或许是因为教养他的母亲是一个中原人的缘故,他那一半的游牧血脉只令让他的外表如北戎族一般健壮高大,但内心却更偏向安逸壮大族群、修养生息,他不愿再常年领着族人征战扩张地图,掠夺边境商队,骚扰中原国的村庄疆土,是以他带领族人顺降了楚国,让族人不再去过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

从本质上来讲,他是一个懂什么叫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猥琐发育的人。

惊吓过后,北戎王却很快捕捉到他想要的信息。

原来他们是来找人的啊,北戎王高高悬挂起的心终于重新有些落回肚腹之中,他庆幸对方至少不是来屠族的。

他仰头,看着高头大马上的甲士,觉得有些压抑,忍不住又退了一步,退出他们的阴影圈,为避免起不必要的冲突,他道:“此乃北戎春猎营地,你们是不是找错了地方,不知你们那主上是何人?”

别扭的中原话他尽量讲得诚意些,他想,或许是误会,他们这里的人他都认识,可没有哪个瞧着有能耐是这些神威之军的主上。

只可惜,风大太了,一口冷风夹渣灌入喉中,声音的音调都打了个旋儿,更是让人听不清他叽里咕噜地讲不清的完整话。

“退开!”

他们根本没有将这个眼神闪烁的北戎王放在眼底,厉喝一声,然后就势冲入猎场,他们如决堤的黑色洪流涌入闸道,直奔入营地,那马蹄奔腾踏破大地的巨响一下让北戎军白了脸,连忙急急避开,下意识让开了路,省得被这些武装到马身的铁马冲撞飞,血溅一地。

他们一走,留下就跟飓风过境一样的灾难现场,什么设防都挡不住他们的进发。

“快,快跟上!”

眼看抵挡不了,北戎王也不做垂死挣扎,他喊上人就跟在烟尘屁股后头急追,扶着歪掉的帽子奔跑,就想知道这些人到底在找谁。

——

孟尝君眼下也睡醒了,这两日闭在帐中无所事事,他睡得早起得亦早,而他的贴身“婢女”本就是个不务正业的大佬,他哪敢劳烦她,只得每日自己起身洗漱整衣戴冠,过得甚是清苦。

摆整发冠时他多少也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动静,有些距离,所以能听到一些嘈杂的人声,而帐外守候他的侍卫正有事要禀,他在想,这北戎春猎倒是多事之秋。

当他撩帘而出,还不等神态有些紧张的侍卫与他说些什么,却先一步听到震响耳膜的隆鸣声,伴随着烟飞尘气的景象,当他有些僵硬地看到前方以骄横气势压倒一切的铁骑,就无疑跟看见滔天巨浪海啸一样庞大,而渺小的人几乎要顷覆在这场灾难中。

他整个人一下没有了表情,因为太过猝不及防,这一大早的,才刚醒来,哪能一下面对这样气势浩大的窒息场面。

“主上——”

孟尝君的侍卫都是一张吓白了的脸,一时也不知是该拉着人跑还是该挡在他面前,但无论哪一种选择,好像都只有一种下场,不是被撞飞吐血死就是被溅踏成肉泥死。

冷、冷静,孟尝君额上冷汗滑下,但下一秒,他却忽地瞳仁一窒,破嗓大喊一声:“陈芮!”

这个孟尝君下意识喊出来的名字,好像跟有什么魔力一样,那眼瞧着锐利铁踏的腥冷之气即将扑到面鼻,下一秒或许会冲锋踏破大帐的黑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