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遇上临时反悔的买主也不少,所以并没有吴诚那般乐观:“这事你确定能成?”
“那夫人光定金就给了二十两!”吴诚道,“年纪轻轻就这么大方,想来嫁妆也十分丰厚,家中公子这么小就出来考科举,说明很迫切中举,一定没问题的。”
眼看着一单大生意要成,吴诚越想越是兴奋,又把济南府那边马六的下线老隋一并叫了回来,请他帮着一起拿下那位小公子的外祖和族中之人。
三人在家中胡乱拼凑了几篇文章,一边憧憬着美好未来一边等待,没等到那位小公子来送新人头的定金,却等来了官差抓人的消息。
府衙公堂一直都是吃瓜圣地,门外围观群众一向不少。青州府治安一向不错,平常知府大人要断的案子大都是一些邻里纠纷家长里短,这半年内比较特别的就是启文堂坑骗广大消费者并售卖盗版书籍的案子,今日则又迎来了一桩奇案。
魏知府从前断过变戏法骗人的案子,也断过卖假古董骗人的案子,这样搞学术诈骗专骗读书人的案子还是第一次碰见。
在这个时代里,能读得起书并通过县试府试等考试、拥有岁考的资格的本就是少数人,百姓们听说有人专门骗这样读过书的聪明人,还成功骗到了不少银钱,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围在公堂门外打起了十分精神驻足观看。
忙活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要有了结果,初微也特意带了个帷帽,去公堂外旁听。
公堂之上,吴诚不敢置信地看着陆峥几人:“托人办事哪有连辛苦费都不给的?你们手里不宽裕给不起钱,那就不给便是,何苦又要倒打一耙,诬陷我们都是骗子?”
李维冷冷道:“你口口声声说你是陆大人的亲戚,能帮着你办好些事情,可据我所知,陆大人不是这样的人,也根本没有你这样的亲戚。”
“你又怎知我不是陆大人的远亲?”事已至此,吴诚也只能硬着头皮撒谎。反正陆今安人在京城,不可能过来同他对薄公堂,没准魏知府听说他是陆今安亲戚,怕惹事上身,抬抬手便放他一条生路。
他对着陆峥等人怒目而视:“你们不认识陆大人不代表别人不认识。”
“他是我父亲。”陆峥反问道,“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看着三个骗子彻底傻眼再辩不出半句说辞的样子,陆峥只觉得忙活这么多日也值了。
当面打脸的感觉,贼爽。
除了这两位熟人之外,陈大夫人身边还跟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夫人,眉眼之间和陈珲有些相似。
初微先同两个熟人打过招呼后,又对着陈夫人问道:“不知这位夫人怎么称呼?”
“这是你大姐姐。”陈大夫人道,“她夫家姓秦,就住关山路一带,前些日子婆母卧病,在家侍奉了好一阵子,难免疏于走动,故而你不认识。”
原来是陈家大姑娘。
初微冲她微一颔首:“大姐姐也别在外头站着了,快和舅母一道儿进来坐吧,正好前几日有滇南新送来的普洱,我吃着好,大姐姐也尝尝。”
陈大夫人和初微寒暄几句后便进入了正题,初微也很快弄清了这几人的来意。
不知是不是初微的教导起了作用,自打那日谈心之后,陆峥便不再过来书肆了,而是一放学就回书房关起门来写写画画,一副用功非常的样子。
又过了几日,初微来书肆巡店时,看周述神情激动的递了一篇印制的文章过来。
这是陆峥的字迹和行文风格,只是写的并非传统意义上做学问的文章,而是一篇厉数启文堂罪状的檄文。
文章用词精准,寓意深刻,有事例分析,也有数据支撑,通篇引经据典,一气呵成,可读性极强。
初微看完都有些血脉砰张。
怪不得古代征战时,在主帅念完檄文之后,众将士便能义愤填膺一致对外上前伐敌。
这就是文字的力量。
而这篇檄文,正是陆峥看到启文堂和郝掌柜的所作所为后心中不平,专程为自己所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