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拔的身影端坐在书桌边,一手掖袖,一手执笔,正写着什么。
周管家躬身道:“禀郎主,崔尚书已经离开了……”他顿了顿,“崔尚书临走时突然想起一事,让奴提醒郎主。”
“何事?”
“赵柱国已经染疾一月有余,这几日病情不太好。”
“嗯。”
男人没有动,继续摆动手腕,飞快地写着字。
周管家又说:“小郎君近日又写了信来,一共有两封,您看……”
“放着。”
“是。”
周管家说完,还迟迟不走,似是在纠结犹豫着什么,张瑾没有抬头,冷淡问:“还有什么。”
“回、回郎主。”
周管家心下纠结,考虑得甚多,他一边怕触怒郎主,一边又想着万一真和他猜的一样,郎主是忘了避子汤怎么办?出于忠心,他也得委婉地提醒郎主避子汤的事。
既要让他想起避子汤,又不能让他察觉出来自己是在提醒他,周管家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奴最近听闻一则趣事……”
“什么?”
“听说……朝中有个官员背着正妻在外头养了外室,本来遮掩的挺好,就是有一回忘了给外室喝避子汤,那外室肚子大了,便闹到了正室夫人那儿,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周管家一边含蓄地说着,一边悄悄瞟着郎主的神色。
“……”
“啪”的一声,男人手中的笔被猛地搁下,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周管家颤了一颤,忙低头噤声。
“周铨。”
“哎,哎……郎主……”
“你很闲么?”
周管家头皮一紧,忙道:“是奴多言,奴告退……”
莫嫌旧日云中守4
周管家离开之后, 张瑾才抿紧唇,久久盯着眼前飘忽跳动的烛火,眼底蒙上一层暗色。
避子汤。
那三个字, 令他陡然惊觉。
他无法克服她在他心里种下的心结, 便将此事一拖再拖, 总想着等等再喝药,不知不觉间, 一再拖延的事就这样超出了时限,也许运气不好, 就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深渊。
他甚至无法确定, 是否已经产生了最坏的后果。
如果是,那怎么办?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张瑾再无心思继续写字, 按着笔杆的手指缓缓攥紧,指骨用力到泛白。
良久, 他闭了一下眼睛。
也许应该找个大夫看看,才能安心。
“来人。”
他平静出声, 叫来外头的家仆,淡淡道:“去叫大夫过来。”
张府府上一直养有大夫,名唤范岢, 是当年落难的齐州人士, 从医三十年,见识渊博, 口风严实, 只听命于张司空一人。
当初救治中毒的女帝、又检查小郎君是否怀孕, 也是他。
范岢深夜被叫过去后,直接为张瑾把了脉, 片刻后,范岢后退一步,恭敬道:“郎主脉搏沉稳有力,可见身体康健,并无任何问题。”
“……”
眼前的人没有说话。
范岢微微抬眼,借着微光,看着静坐如一尊玉雕的男人,他垂着眼睫,不知在想着什么,许久,才又问了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