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倒在岸边,剧烈喘息着,肺里好似被塞入了无数棉花,连呼吸都撕扯得巨痛无比。
他身上还插着那些箭,少年稍稍平复气息,便猛地一抬手,利落地拔出了胸口的那只箭。
箭尾无血。
只是衣衫已经破了。
少年低眼,目光穿过最外面破裂的布料,看到里面一层泛着淡金色泽的软甲,目光骤然柔和。
是陛下赐给他的软甲……
——“此去凶险,霍卿要平安归来。”
言犹在耳。
霍凌闭了闭眼,咬牙撑着地,重新站起身来。
莫嫌旧日云中守3
从河里爬出来的少年强撑着一口气, 为了拯救庭州,依然不眠不休地朝着西州的方向赶路。
但马已经没了,体力消耗过多, 他这一路是如何艰辛痛苦,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一夜, 山上埋伏的几个士兵解决了霍凌,确定霍凌不可能再有机会生还, 又蹲守许久,直到庭州那边没有再派人来, 才遣人折返汇报。
天蒙蒙亮之时, 一只轻骑暗中潜入龟兹城。
彼时,安西都护府副大都督濮阳钺正在训练兵马,忽听有探子来报, 当即折返回屋坐在主位上,沉声道:“说。”
那下属单膝跪地, 急忙道:“果然如将军所料,庭州那边果然也往西州派人求援, 并且只派了一人,那人昨夜已被我们射杀,料定这次他们便是有通天的本事, 也休想保住庭州。”
濮阳钺闻言, 眉梢倒是一挑,微微嗤笑了声, “就一人?可有尸体?”
那人犹豫道:“没、没有……那人身中数箭后跳进了河里, 不过江副将和在场所有人皆看得明明白白, 那人胸口和腹部皆有中箭,那河水湍急, 掉进去绝对无法生还!”
濮阳钺沉眉不语,手掌摩挲着椅子扶手,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昨日,庭州所派求援士兵已经来到龟兹,言明庭州无法支撑太久,求濮阳钺即刻发兵增援,不过,濮阳钺却二话不说杀了那报信的士兵,假装那士兵已在半路临阵而逃,龟兹这边并没有收到任何援助信息。
他并不会帮赵德元。
此番步大都督重伤昏迷,手中之权好不容易落入他手里,他在步韶沄手下熬了数年,止步于副大都督,再难有出头之日,如今趁着步韶沄还没醒,自然要把握好这个时机。
如果庭州失陷,他才有出手的机会。
当然,他暗中做的这些事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派人去截杀庭州派去西州求援的士兵前,再三叮嘱绝不能留活口,并且一定要确认尸体。
没想到人掉到了河里,找不到尸体。
身中数箭。
应该是活不了的。
想到此,濮阳钺抿直嘴角,眼底满是算计之色,又有几分傲慢得意——
姜青姝虽然监控不到安西那边没见过的守将的实时,却可以看到霍凌的。
霍凌向西州求援。
霍凌在路上遭到弓箭手埋伏。
姜青姝看到之时,猛地攥紧手中朱笔,第一次如此生怒。
这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竟敢在战事之中动手脚,拿百姓生死当儿戏?!
还好姜青姝事先料定这其中必有明争暗斗,才赐了霍凌刀枪不入的金丝软甲,她信不过别人,但相信霍凌的判断力,毕竟霍凌是有军事天才属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