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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边,轮椅碾动污泥,些许泥点便落在赵宴干净的袍角和靴子上。

奇怪,这是士兵驻守的关?隘,赵宴的营帐应该离得很远才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围人都?跪地行礼,只有南解乌站在原地不动,赵宴挥一挥手,那?些士兵像看到瘟神似的就跑远了。

南解乌这才揭开脸上的黑布:“陛下?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赵宴没什么表情:“不过?是散散步,恰好罢了。”

“散步……”南解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也?最喜欢散步了。”

跟随来的高越默默抬头望天。

他一定不会说的是,陛下?已经在这守了三天了,天不亮就跑来这儿。

说散步,谁信?

反正他不信。

*

说赵宴不生南解乌的气,那?是不可能的。

但?当他看见?贵妃眼底下?的青影后,那?点责怪的话语却是怎么也?吐不出口了。

从蒙欢营帐出发,一路躲过?追兵,还能在三天之?内到达,但?凡是行军的人都?知?道有多不容易。

这只是赵宴出于气恼给南解乌设置的一点障碍罢了,他根本没有想过?他会做到。

可万一呢?

万一他确实能在三天之?内赶到……

万一他确实……那?么喜欢孤。

万一他也?很想快点见?到孤……

万一他到了而孤不在,被别人欺负去了……

自从发出那?封信后,赵宴脑海里止不住地蹦出这些念头。

万一、万一呢?

他总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即使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幸运的人,但?头一次破罐子破摔,想要在别人身上赌一把。

而他赌赢了。

赵宴坐在轮椅里,听着屏风后传来的哗啦洗澡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

又想起张三和说过?孕期茶不能多喝,于是又默默放下?杯盏。

对了。

贵妃说不定是因为在乎肚子里这个才着急回来的。

毕竟,有哪个男人不在乎自己?的后代?

赵宴微微皱起眉,那?点见?到贵妃的喜悦被这个想法浇灭了。他忽然浮上来一股火气,不知?道是对谁。那?股火在横冲直撞,让他有点酸了鼻子。

南解乌越过?屏风走出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赵宴怔怔地看着眼前飘热气的茶杯红了眼睛。

“陛下?,怎么了?”

他快步走过?去,也?顾不上自己?头发没干,半蹲下?去摸赵宴的脸。谁知?赵宴惊慌地转过?脸,道:“孤没哭。”

“我没说陛下?哭了。是眼睛不舒服吗?”

“……刚刚风大,迷了眼睛。”

“都?是风的错。”

赵宴不说话了,看上去并没有对南解乌责怪风的事情感到高兴。

南解乌静静地望着赵宴:“陛下?是还生臣妾的气?”

“没有。”赵宴道,“孤没有生气。”

南解乌:“那?陛下?为何不用正眼瞧臣妾,可是臣妾长得不如从前好看了?”

赵宴一时没有答复,南解乌幽幽一叹,“帝王薄幸,以美?色侍人,等到红颜迟暮的那?一天,终究会被厌弃……”

“……孤没有。”赵宴转过?脸来,入目一张美?人面,含忧带怨,让人生怜,语气都?轻了些。

“你这些天和沈言深待在一起,他可有轻薄你?”

不远处营帐里,正快乐沐浴的沈言深打?了个喷嚏,囔囔地抠着自己?在渭水边被咬出的蚊子包。

南解乌摇头,诚实道:“没有。”

倒是沈言深,大小伙子长着一张嘴光会吟诗作对,战斗力很一般,被南解乌一套,连自己?喜欢多大多粗的都?全盘托出了。

赵宴微微放下?心来,又问:“那?蒙欢可有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