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颤抖的心情。
【这几处伤在要害,若非多年血池调养,令你身体异于常人,此刻你早已血尽而亡。如今我虽以秘法助你封住痛觉五感,也至多不过撑得一个时辰。可你要想清楚,此时不治,这伤日后留下的遗害,却是一生一世。沉沉,你当真要去?】
【倘若我不去,】她听得认真,末了,却笑着反问他,【医士觉得,还能有谁比我更适合?和人密谋、里应外合的右丞大人么?】
【……】
【方才兆军师告诉我,上京急报,燕人出兵赤水,已经越过雪域,直奔上京而去。我不懂打仗,可我知道,如果上京溃败的消息传到这里——哪怕是已经奄奄一息的狼,也绝不会放弃眼前的肉——除非本该奄奄一息的我,安然无恙地走出去,告诉他们阿九还活着,告诉他们,我依然还是他们的倚仗。】
用恐惧,与希望,为上京争得一点喘息之机。
【这是我如今唯一能做,也不得不做的事。】她说
一截尾指滚落在地,少女跪坐着,头颅低垂,身体因痛苦而不住抖簌。阿伊吓得仆倒在地,六神无主,却仍是拼命伸手去够那手指。
好不容易将它捧在手中,带着未褪尽的体温,那手指竟依稀还在微微颤动。
“公主、公……公主……”
十指连心,如何能不痛。
可由始至终,竟没有一声痛呼或闷哼传来,沉沉以手撑地,只透过眼前汗湿的鬓发、盯着那截莹白的、本属于自己的尾指。
雪白的小脸上没有表情,唯有眼神深处,尽是无从追忆的悲哀。
“当初定风城一战,阿史那金身陷城中。”她声音极轻——几乎只剩气声。
唯有阿伊听得分明,茫然抬起头来。
她试图将那截手指碰到沉沉面前,沉沉却反将她手掌拢紧。犹若交付某种信物般、将那截手指交托于她,“我曾用断指来威胁,向他挟恩图报,可他今日对我的恩义,我此生再不能报答,不仅不能报答,甚至连让他魂归故土也做不到。我知道,自己始终有愧于他。”
“布日古德。”
沉沉说着,突然扭过头去。
很显然,饶是一贯野蛮如布日古德,也被她这突然的决意打了个措手不及。
四目相对,男人眼中竟隐隐多了几分敬佩之意——亦是直到这时,二人似终于有了平静对话的契机。
“神……女。”
他垂下暴怒的眼,一身戾气转眼尽熄,只哑声问她:“这就是你给我们的诚意?”
沉沉避而不答,反问他:“布日古德,死了这么多人,你觉得这场仗,打够了么?”
“……”
“我听人说,草原上的冬天是最难熬的,魏骁给你们的那批粮食,不过堪堪够你们过了这个冬天。眼下为了这场仗,恐怕有许多人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等着你们将绿洲城扫荡一空。到开春的时候,你们还会再南下掠夺……可偏偏你们打了败仗。偏偏,身经百战的大汗早已老了,可他的儿子那么多……每一个都想证明自己才是草原的王。没有一场胜仗,没有一身的功勋,怎么能说服余下的族人?若不能向外打,恐怕就只能,向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