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撷芳”这两个字从男人嘴里说出来,阿史那珠竟忽的笑起,笑得那般快意。
她看见的,只有男人头也不回、冒雨离开的背影。
而阿史那珠,从深夜枯坐到黎明,又从黎明静静等到天黑。
等到后山的红果结了新茬,夏日落了第一场雪,雪花飘落在指尖,她攥住,攥紧,却只握碎了一场早冬。那一刻,女人终于不再流泪。
她遣走了忠心的奴仆,不再每日朝拜,院门紧闭,逐渐破败;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走动也越来越累,却还是坚持每天在院里来来回回地散步,喋喋不休地,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说如何让一粒麦种变成粮食,也说如何让一片荒地变为沃土;
说天上的星星从何而来,也说河流流向何处;
直至春秋改换,沧海桑田,美人变白骨。
有一日,一位老人叩响了她的院门。
她躺在院里晒太阳,没有应声,那人便径直走了进来,停在了她的躺椅旁。
【你看,山这边的世界何其无趣而短暂,我早说过。】老人说。
她却连眼皮也未抬,只懒懒道:【长生啊,你变成这幅样子,真丑。原来你也会老么?】
【人都是会老的。】
【是啊,】阿史那珠点了点头,话音淡淡,【所以……你应当不会老才是。】
你不会老,不会知道,这无趣而短暂的一生有多么珍贵。
你不会老,更不会知道,如蝼蚁般渺小却敢与天争,才是生而为人,最可贵的地方。
【随我回去吧,】老人说,【随我回去,你就不会‘死’。】
【若我说不呢?】
【……】
【长生,】阿史那珠看着老人眉头紧蹙的表情,忽然轻轻笑了,【你知道在这里,要怎么种出一株花么?不是抛下去便能大片大片的生长,下一夜雨便能盛放,在这里,一颗种子埋入土里,有时会因土地干裂而枯死,有时会因严寒风霜而无法长大,哪怕努力发了芽,也免不了因为鸟兽的啄食和踩踏,令之前的努力骤然化为泡影。可即使开了花,风吹雨打便能令它凋败,因被人看中而随意采撷,就能叫它断绝生机……就是这样脆弱的生命啊。】
阿史那珠道:【可是,鸟兽吃下它的种子,却将它带去远方,让没有双脚只能向下扎根的种子,落入新的土壤。在不同的地方,开不同的花,结不同的果。今年风雪令它枯萎,来年春天,它又会从泥土里小心翼翼地抽芽,春华秋实,芳草葳蕤,我生,而万物生,我死,而万物存……‘死’,于我而言,早已不再可怕。】
【你变了。】
【……是啊。】
那一刻。
仿佛怀念,仿佛挂牵。
女人手指轻抚着小腹,脸上的神情渐淡,【这一路,我见了许多人,明白了许多事,如今,终于到了停下休息的时候。也许,等来年春天,我也会变成新的种子吧?长生,我要随日月天地岁月轮转而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