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腔了:惹不起,还躲不起?
手中茶盖轻刮茶面,一口清茗入喉。他仍在思忖着眼前这场“大戏”,今日当如何落幕为好。
忽然间,却听左方上首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原本还在痛斥大魏昏君的众人,此刻不约而同抬头望去,只见那嘴里喋喋不休、吱哇乱叫的青年一身华裳,墨色长辫垂泄至腰间。前襟不知羞地大敞开,任由缀满青松猫眼石的珠串挂满脖颈,更衬得那如雪瓷细腻的胸膛白得晃眼。
若非胸口那玄青色的狼头纹身实在栩栩如生、望之可怖,这气质,倒当真称得上一句华贵旖旎……让人“误会”了。金复来忍不住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
这姿态,这做派,放眼当下,能出现在此“丢人现眼”的,除了那突厥九王子阿史那金,还能有谁?
“早说过本王子对什么王姬公主的没兴趣!谁爱娶谁去娶!”
“王子息怒——”
“还拐弯抹角把我骗来……一个个的都疯了吗?凭什么叫我娶她?!英恪呢,把他叫来!这种事不是他最喜欢干的么?”
阿史那金满脸不耐,说话间,将手中把玩的发辫一扔,甩到脑后,两手一撑便要起身。
“王子、王子且慢。”
身旁亲卫见状,忙不迭对了个眼神,一左一右上前阻拦,却只换来阿史那金陡然暴起的一脚,“滚开!”
“王子恕罪!大汗之命,我等不敢违背,还请王子……谨记大汗嘱托,一切以大事为重,切莫误了正事。”
许是认准了席间全是些外族面孔,听不懂他们所言,这些人说起话来,倒是毫不避讳。
殊不知,一群世家公子们的确听不懂,也不屑听。
于常年走南闯北的金复来而言,听懂几句突厥语,却是毫无障碍:
金家商路遍布大江南北。上达北疆,下达扶桑,突厥人的生意,他亦做过不少。对如今突厥内部动荡,阿史那絜大汗病重、数子夺权一事,更是早有耳闻。
九王子阿史那金,乃阿史那絜发妻所出,从小到大,可谓是备受宠爱。
昔年,人在大魏朝中为质,阿史那絜更不惜费尽苦心、前后派出不知几多人手,直至上京之乱,改元换代,终才趁机将人救出。如今,阿史那絜沉疴病中,早已无力掌控草原局势,却仍是将其派来求娶辽西王姬,个中用意,着实不言自明。
“……”金复来笑了笑。
面上不动声色,甚至饶有兴致地尝了两口案上糕点。
眼见得阿史那金拂开亲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心中却不由地暗自叹息一声:看来,突厥那边的生意,是要暂时收缩一阵了。
帝王爱子,却非良才。
阿史那金不屑一顾的东西,却是其他兄弟梦寐以求的机会。换在谁身上,能够做到毫不妒忌,毫无龃龉?
这位飞扬跋扈的九王子能够活到现在,少不了突厥大汗在背后的支撑与斡旋。
怕只怕,到时阿史那絜一死。草原上,至亲手足相残的局面,却终将不可避免——
“啊哟!”
金复来正想得出神,自不曾注意到这掩在乐声之下、一声惊慌短促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