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阁主!”有人高喝,“休让这个勾结魔修的叛徒过来!”
话音刚落,羽箭再发。
裴子辰已经没有力气躲过,只能用身体接过羽箭,麻木地、坚持地、往前走。
生死已经不重要,他只记得,他们没错。
他、顾景澜、宋峰、赵谦、柳文……
还有胖胖。
他们没错。
他们曾经拼尽全力守护过这个世间,他们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宗门。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清白,他是大家的师兄,他得讨回来。
他坚持往前走去。
每一步,就有剑光飞来。
一剑又一剑,等走到沈玉清面前时,众人急急后退,只有沈玉清平静站在原地。
裴子辰颤抖着,像过往无数次一般,恭敬跪下。
他浑身是血,抬起手中溯光镜,沙哑道:“请师父……一观溯光镜。”
沈玉清听着,垂眸看向那面满是鲜血的镜子。
“弟子的记忆、过去,已在镜中。”裴子辰艰难开口,喘息道,“请师父一观,证明,弟子四人无罪。”
沈玉清听着,伸出手来。
溯光镜飞落到他手中,裴子辰充满希冀抬头,就听沈玉清冰冷道:“不必了。”
听到这话,裴子辰睁大眼,就听沈玉清道:“我知道你们无罪,你死之后,我会为他们讨要一个公道。”
裴子辰听着,不可置信:“我死之后?”
既然知道他无罪,为什么还要他死?
沈玉清听出他的疑问,平静回应:“你该死。”
裴子辰愣愣看着他,茫然重复:“我该死?”
“天命书上,你乃天弃之人,本该死于九岁。”沈玉清怜悯看着他:“你强求而活,便是大罪。你的父母兄长、同门灵宠,皆因你而死,我不可再留你。”
听到这话,裴子辰目光震动,他轻轻颤抖起来。
一瞬之间,父母兄长和他同坐一桌笑语晏晏,师弟同他勾肩搭背玩笑,胖胖围绕他身边讨要肉干的画面环绕脑海。
是他……
恐惧一瞬将他淹没。
是他害死他们。
是他毁了所有,他就是那个天弃者,他就是那个注定生而弃之的人。
可他做错了什么?
如果天道是公正,他做错了什么?
他气息紊乱,整个人濒临崩溃,他张口欲辩,却无言可辩。
沈玉清静默看着他,语气悲悯,抬手一挽:“你入我门下七年,宗门赠你最后一剑。”
说着,他抬手,裴子辰整个人悬浮起来。
他颤颤抬眸,看着整个悬崖,都是他过去同门。
他们密密麻麻站在沈玉清身后,属于他们的剑被沈玉清召唤而出,排列在沈玉清身后。
数万剑柄对着他,否定着他的所有。
那一刹,他终于在十岁之后,再一次失去。
十岁那年,烬骨咒烧尽了他的家。
十七岁这年,这万把剑刃,毁掉了他的归路。
他看着数万同门利刃,茫然无措。
他该去哪里,他有何处可去?
他本就不该活,他为什么要活?
“这块玉牌你拿着,”女子的声音响起来,“等你日后走投无路,愿意把性命交给我的时候,将血滴落在玉牌上,在心里唤我。到时候,我告诉你,我的名字。”
她的名字。
那个救他的人,那个救他性命的人。
他这一生,救他者寥寥无几,爱他者死别生离。
只剩那个人了。
性命而已啊,总归要舍弃,若能帮到她,那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