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哦,娃,烫不烫哦?”老奶奶连忙站起身,关切地询问。
徐文渊掸了掸皮肤上冷却的灰,忙说:“奶奶,不碍事的。”
“有事有事,我去拿药膏。”老奶奶转身就走,指挥着烧火做饭的丈夫,“去把门撇上,大风把火吹熄咯。”
“好啰,好啰。”老爷爷乐呵呵地笑着。
她撩开布帘子,在里屋卧室翻找,几分钟也没有出来,再探头的时候,鼻梁上架着副豹纹框的老花镜,问:“你晓得放哪儿的不?”
老爷爷说:“针线盒里头。”
徐文渊总觉得麻烦人,有点坐立难安的感觉,他想找旁边的人搭话,但因为今天运动量极大,同事阖着眼皮昏昏欲睡。
“搓搓,就好了。”奶奶拿出来一管膏药,扶了扶眼镜,状似无意地说:“这是我孙女从南城带回来的眼镜,她要换新的,就没拿走,我拿到县里去换了镜片。”
徐文渊笑着说:“挺好看的。”
老奶奶立刻眉开眼笑。
徐文渊看着手里那支“三九”牌的止痒膏有些无奈,在老奶奶殷切的注视下,拧开盖子挤了点出来,擦在烫伤的位置,说:“真神奇,擦了就不疼了。”
老夫妻也不知道从哪儿掏了袋干花生给他们吃。
土豆焖饭的香味慢慢溢出来,屋外倏地下起了倾盆大雨。
突然,老奶奶拍了下腿,说:“昨天劈得柴,还没堆进来!”
“我去弄,你守着火。”老爷爷忙去披雨衣。
但雨势太急,越来越大的架势,丝毫没有停滞的倾向,就算是穿了雨衣也无济于事,况且徐文渊记得那是很大的一堆木柴,光是老人家搬,估计会沾了湿气生病。
他主动说:“我来搬吧。”拽了下同事,“他和我一起。”
主人家自是不同意,推辞说哪有客人干活的道理。
徐文渊好说歹说,最终决定直愣愣地冲进雨里,雨水劈头盖脸地浇过来,两人瞬间无比清醒,他们忙碌着往猪棚旁边搬柴火。
老奶奶站在门口吆喝说:“我给你们煮了茶!”
“欸,好!”徐文渊朗笑道。
小黄狗脖子上拴着铁链,趴在狗窝里叫了几声。
倏地,大地颤动,篱笆门两侧的桂花树在狂风骤雨中摇摇欲坠,徐文渊扶着旁边的柱子,搀了同事一把,他一转头,看见家禽四处逃窜。
“地震了?!”同事惊恐道。
说罢,“轰隆”巨响,徐文渊眼睁睁地看着后山的淤泥如瀑般倾斜而下,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占据完全的视线,几乎遮天蔽日!
他目眦欲裂,吼了句:“跑!”
可惜骤变太猛,瞬息之间,无钢筋支撑的红砖墙轰然倒塌,淤泥涌进来,灌进缝隙里,平层小屋瞬间被夷为平地,青石瓦片在泥浆里翻涌起伏。
同事跪在地上,瞪大眼睛,:“人,人,徐文渊,人呢?!啊?!”
徐文渊拽着他就跑,爆发了此生从未有过的速度,泥浆追着他的鞋跟,他喝了满肚子的风,喉咙充了血,脚步几乎沉重得迈不开步子。
村子家家户户挨得远,他沿着高处跑,把快被水流冲走的同事拽起来,满胳膊的抓伤,他们最终跳到一家三层楼房的顶上,像拔萝卜般生拉硬拽地救了两三个人。
四周汪洋一片,浮木,家具,死掉的牲畜。
同事一把鼻涕一把泪,发着抖问他:“你说,我们能能回家吗?”
他的手机被冲走了,徐文渊的手机浸了水不敢开机,暗自告诫自己不能慌,不能着急,抿着唇说:“一定会的。”
夜深了,晚上才最可怕。
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当地的两个村民,四个人挤在一起过夜取暖,四双手紧握在一起,却连脚也不敢跺,生怕毁了暂时的栖息地。
还好他们有出差习惯,身上常揣着压缩饼干,包装得很严实,一点儿水也没进去,两小包压缩饼干,徐文渊分成了四份,每人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