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孟启会问:少主也走累了吗?属下还能再抱一个。
一句话将别扭的小迟宿羞成大红脸。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 三下五除二把妹妹吃剩的糖葫芦吃个精光。
小白珞气得大哭。
孟启被小孩哭得没办法,又不能训斥自家少主,只得背着她走到卖糖葫芦的摊贩前, 让她挑一串新的。
他的身材与插满了糖葫芦的草垛差不多高,坐在他背上的小女孩总能拿到草垛上最高的那串糖葫芦。
这让她觉得很高兴。
小迟宿也发现了孟护法这个优点。
自己以后也能长到这么高吗?他想。
那个时候, 两个年幼的孩子没有意识到——
孟启这个人, 在某个瞬间, 默默地支撑起了他们心中,那个共同缺失了的“父亲”的角色……
……
白珞冲出结界的时候, 一道剑光劈开了缭绕在孟启身旁的浓雾,裹挟着血肉模糊的人影,消失在了月色里。
血迹斑斑, 冰晶闪烁。
浓白的迷雾缭绕四野, 似丝线一样分散、相连。
白珞看见地上被封冻住的血痕, 无措地蹲在了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山洞。
冰魄剑剑灵将肩上的男人扔到地上, 手忙脚乱地扯了块裙角捂住男人血流汩汩的右臂。
那个人痛得浑身冷汗, 全身惨白,几乎昏厥过去, 黑红黑红的血从剑灵指缝间涌了出来,迅速将布块浸透,她止不住血,又禁不住脑海中的命令声,只好不停地回应:“知道了知道了!”
不大习惯啰唆的剑主……
迟宿素来行事缜密,哪怕知道白珞站在结界边沿不会出什么大乱,也召唤出了不远处山洞里的冰魄剑灵,吩咐其注意孟启的动向,以防万一。
于是,就连剑灵也没有想到,这趟任务竟然会从“保护白珞”变成“搭救孟启”。
她烦躁地看着男人只剩下一半的右臂和那条胳膊下黏糊的肉泥,心中默念法诀。
一层薄冰从血流不止的伤口中央不断延展开来,将整个创面封冻住,也终于将血止住。
山洞中的血腥气久久不散。
冰魄剑剑灵看了看躺在同一个山洞里的任止行,想起他说过,他伤势好转后要帮剑主杀这个人来着……
他们两个人现在半斤八两,应该打不起来吧?
她想了想,还是默默地将孟启拖到角落。
“雪影夫人……”
那人隐约看见了剑灵的模样,大约自己痛过头在做梦,唤了一声。
冰魄剑剑灵微微一愣,眼中一道锐光闪过,玉指微蜷,翘成好看的兰花形状,轻轻拭过娇艳动人的脸,朦胧的身影落在孟启眼中,像是在对他哭诉。
“孟启,你告诉我,夫君为何要杀我呢?”
可惜她没能套出孟启的话。
孟启已经因为失血完全晕了过去。
冰魄剑剑灵“啧”了一声,在山洞深处的地下水塘洗干净双手,水面的波纹慢慢平静下来,她在岸边看着水面倒映的面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
……
孟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了自己年少时所待的斗兽场。那时候的他会为了一头羊羔与野兽厮杀。
从来没有输过,因为输了会沦为野兽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