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卫士打起精神:“今夜,东京失了一场火。好在发现得早,没有影响宫宴。但听说太子发了一通脾气,早早离席,去安抚受惊的阿娅娘子去了。”
姜循怔住:“失火?什么时候失的?”
卫士说了一个时辰。
姜循蹙起眉,更是怔忡:这个时间,是她见到江鹭前的半个时辰啊。
姜循怀疑那失火和江鹭有关,毕竟无缘无故地找茬于太子,还在除夕夜,不是寻常人无聊做出的事。而太子又不声张,显然是不方便。
姜循想到自己曾经告诉过江鹭,暮逊的人马放火,欲在南康王府烧死她。若非叶白相救,姜循未必能识破暮逊的诡计。
今夜除夕东宫的这场无缘无故的火……是江鹭因她而放的吗?
可若是他,他为何不说,不向她邀功?
若是他……在他出宫和见她之前,中间空了整整半个时辰,江鹭又在做什么?
皇城和大相国寺的距离,对一个武功高手来说,绝不至于需要半个时辰的脚程。
姜循陷入深思,卫士安静等待。
姜循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和他人说,姜循只随口问:“阿鹭什么时候离开的?”
卫士怔住。
姜循疑惑抬头。
卫士和她一样疑惑:“小世子……不,江郎君没有离开大相国寺啊。”
卫士磕磕绊绊:“江郎君说睡不着,他去大殿拜佛去了。”
姜循踟蹰迷惘起来:“……”
深更半夜,不陪她入睡,去拜佛……吗?——
大相国寺的大雄宝殿,重檐歇山,气势恢宏,内供三世佛与一观音,被誉为“中原第一殿”。
夜深人静,和尚们早已歇了,想必佛祖观音们也要休憩,而江鹭孤身在这空旷的点着长明灯的大殿中徘徊,熬得双眼通红,兀自不肯去歇。
他不可能有心情入睡。
他心碎欲死,心力交瘁。不见姜循时勉强可以忍受,见到姜循后哪里还能忍受。
和她说每一句话,看到她的一颦一笑,他心间都在淌血。这一除夕夜,也许他勉强过关,没有让姜循意识到他的伤恸;但他从见到她起,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思量,他该如何救她。
十五日那天的计划,任何人都做不到天衣无缝,任何人都保证不了必然成功。
十五日后的事宜,江鹭也无法保证自己可以活着走下去。
世上的计划从无周密无漏之说,可此夜此时,江鹭非要去一一忖度那计划,从那计划的边边角角中,为姜循凭空造出一条生路来。
他必要赢下去,必要给她拼出一条生路:他必须确保自己不会输,必须确保她的平安。
若是他输了,她便一丝机会也没有。她那般不珍惜自己,她身边的人要么无法做她的主,要么和她一样疯狂赴死。他欲在密密麻麻的不确定因素中,捕捉一丝希望……何其艰难。
所以一定要万无一失。
一边要万无一失,一边还要确定姜循心甘情愿地走下去,不毁了那种可能。
江鹭既要和那些魑魅魍魉斗法,也要和他心上佳人斗法,不能让她察觉他的意图,不给她自毁的机会。可是他确保计划的种种措施中,他如何保证,姜循会愿意求生,愿意活下去呢?
她是那样疯狂的人。疯狂的人只喜欢毁灭,毁灭之后的生机,他怎么送到她手里?
长明烛火千重,照耀广袤大殿。
江鹭立在几尊佛像下,仰头望着那三位金身佛祖,双眸中的红血丝蔓延,熬得他全身僵硬,手指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