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青开得不快，待她吃完最后一勺，他正好开进地库。

“聊什么？就在这聊吧。”姜钰茗想着家里还有个人，没必要给人看场好戏。

“上楼吧。”沈慕青过来给她开门，“放心，人走了。”

姜钰茗抬眼看他，定定看了片刻，才伸手任他拉出来，语气轻快，“行。”

“处理得慢了点，抱歉。”

姜钰茗不咸不淡，“我又无所谓，你的家，你看得惯就行。”

沈慕青在她身后关上门，她却没听见他跟上的声音。转身去看他，却听见他“啧”了一声。

“嗯？”

她的眼神还未看清楚他的神情，便一阵天旋地转，被沈慕青一把拽回，压在了车门上。

他长长的臂膀轻而易举将她圈在了他与车之间，令她进退维谷，动弹不得。

“姜钰茗，我真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他的头低垂着，碎发浅浅盖住低垂的眼睑，遮去了眼眸中的波澜潋滟。

姜钰茗本就只到他肩膀，这样斜靠着车门，被禁锢在小小的空间中，目光只到他的胸口，耳畔是他有些沙哑的嗓音沉沉落下来。

他的胸口起伏，压着情绪。

“符姨让她留下来，你明明就不开心。”

“不开心，却还是让她留下。”

“好不容易让我看到一点点情绪，却又急忙赶我走。”

“现在知道她走了，你明明开心，却又假装不在乎。”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说你离开我是因为拿了沈豫的钱，这是不是也在说谎？”

一句接一句，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沈慕青几乎没有给姜钰茗呼吸的空隙。

“茗茗，这两年我一直在想，我们究竟为什么非得分手不可？”姜钰茗听见沈慕青深深吸口气，“国外的结婚对象，没有这回事对不对？”

姜钰茗沉默。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妈妈安排好的‘结婚对象’，这理由未免太荒唐。不过我当时太慌乱，没察觉其中蹊跷。”

“你走之后，我知道沈豫找过你。他这个人除了给钱，没什么别的本事。难道你仅只是因为拿了沈豫的钱就离开了我？”

“我不信。”

姜钰茗继续沉默。

“所以，”他任由她沉默，自顾自推理着，“如果这两个理由都不是，那么你非得和我分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他显然不准备上楼了，打算在这里完成上次被符姨突然造访而被打断的话题。

“姜钰茗，我想过很多理由。你可以这么轻易放弃我们的感情，理由是什么？”

“是因为我最后那段时间太忙了，没有及时关注到阿姨病情恶化那么快。”

“是我话说重了，吵架的时候说了要和江霏结婚这种混账话。”

“是你出于对妈妈的愧疚，不得不遵循她的遗志和其他人结婚，于是放弃我。”

“还是你真的缺钱，拿了沈豫的钱，又拿了我的钱，就去过自己潇洒的人生了？”

“以我对你的了解，这些可能我都一一推翻，那就只剩最后一个选项……”

他声线有一丝不能轻易察觉的颤抖，又被他狠狠压了下去。

“你根本没那么喜欢我。”

可她明明曾经那么喜欢他，坦坦荡荡，光明正大，在他名不见经传时，在他被无数人拒绝，被母亲疏冷，被父亲排挤时。

她对他的喜欢毫不掩饰，全世界皆知。用那么多喜欢和爱意，融化了无数寒冰。

却又怎么会是假的？

沈慕青明明站得笔挺，撑着车的手臂，筋肉分明，分明的线条隐入T恤袖内。

姜钰茗却感到他在微微颤抖，仿佛一碰就要碎了。

然而过了许久，他终于抬眼，直直看着姜钰茗，“但是今天我发现，可能还有另一种选项。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