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更为拜服。
军营笼罩的悲苦氛围也逐渐散去了。
可是谷雨清楚,这个人夜夜都睡不好觉,他以往睡姿很安稳的,如今总是翻来覆去。
经常睡到一半,谷雨发现身旁没了人影,抬头便看见他拿着青铜灯,眉心紧蹙着,正伏在案边,低头看着地形图和羊皮卷。
在那群将士出征前,云霄下令让所有人在羊皮卷上留下名字。
有的人不会写字,索性画了个符,来日当做凯旋归来的谈资,也能在乡亲们中间长长脸。
谷雨在他身后看的心口疼,想出言安慰一下,却觉得此刻说什么都很苍白。
毕竟云霄是这样一个即便内心再痛苦,表面上也会做得纹丝不露的人。
他是曦国的天子,是西北军营的神,谁都可以脆弱,唯有他不行。
也只有他,才能将整个战局牢牢攥在手里,掌控着每一处的关隘。
十日后,士兵传来回音,前往偷袭涿邪郡的士兵无一生还。
他们被阿史那蓝的军队前后夹击,整个围剿,犹如包饺子卷烧饼一样,全部死在了涿邪郡。
而阿史那蓝也没有讨到好处,赛音山达的士兵将前来的戎狄军队杀得片甲不留,多出来的一万人犹如神兵天降,砍下了阿史那蓝左副手的头颅。
敌我死伤对比,阿史那蓝阵亡两万多,云霄这边一万出头。
当这个消息传遍西北大营时,各个营帐都挂上了白幡,士兵们含着热泪在给死去的同袍招魂。
“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
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
魂兮归来,哀江南。”1
谷雨在铜盆里烧着纸钱,眼睫处通红一片,火苗将黄白二色燃烬,烟灰因风而起,好似有人正在魂魄离体。
而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莳萝从阿史那平处再次回来,她下马时看见满军营皆是白布白幡,神情略微触动。
谷雨放下纸钱,迎面向她走去,并不理会积雪与灰烬沾在斗篷上,她问道:“此行可还顺利,阿史那平有没有为难你?”
莳萝摇头,缓声道:“我事情办得不错,闵王他这次厚待了我,先进帐子里吧。”
待谷雨和莳萝回帘帐内,云霄正好也从外面走进来,他行至谷雨身前,抬手给她拂去发簪上沾着的烟灰。
龙涎香的气息透冷,融合着冬雪的寒气,幽幽飘进鼻尖,泅出人心里一圈一圈的涟漪来。
谷雨听见云霄这样问道:“阿史那平怎么说?”
莳萝躬身行礼,眉眼恭敬道:“闵王说,他会放出消息给狼王殿下,假传陛下您的粮草在范夫人城,引诱阿史那蓝亲自前去,到时候和您一起里应外合,围剿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