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这种程度的杂碎,便是来十个也是个死。”
他的声音穿透纱帐,听起来低沉磁性,仿佛石溅清泉般悦耳,可言辞里尽是漠视与懒散。
谷雨心下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
“那就好?”云霄问道,提着剑走向床榻,玉指轻轻拢起帷幔,撩开纱帐一侧,静静看向床褥里间的谷雨。
他那身墨色长袍已然褪去,眼下身上只披着件月白色的单衣,身姿如松般站着,眉眼里逆着月光,一时间分别不出他的神色来。
谷雨小心地点点头,说道:“是啊,那不然呢?”
云霄仿佛是在笑,嗓音淡薄又轻缓,透着几丝凉意道:“朕以为你会来质问为什么杀人呢,毕竟你心肠好,连挟持自己的人都不忍苛责的。”
谷雨心头一噎,想到就这样他还要无端来刺她一下,说明心情还不错。
“有毒吧,我又不是什么圣母,这个人要你的命,你反击回去是正当防卫,我干嘛要多此一举指责你?”谷雨满脸黑线道,抱着被褥的手松了几分,稍微比方才感觉轻松一些了。
云霄却颇为好奇地重复她说的那个词,好似在琢磨着意思:“圣母?这个词倒是有趣。”
他声音太低,被风吹得零零散散,叫人一时心绪茫然。
谷雨将被褥一放,从床上坐直了身子,再弓着腰想要爬到床边上,听他说话。
谁料云霄却阻止了她,又将那帷幔放下,在帘子外说:“别过来,外面一片狼藉,不止有刺客的尸首,还有被抹脖子的宫人。”
谷雨动作一僵,她本意并不想出床褥,可是想想那个画面,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呆在里面,免得不小心*七*七*整*理瞟到什么不该看的,要疯狂重建被重创的内心。
屋内经过一番械斗,已然狼狈不堪,不少青铜灯被打落熄灭,只剩下最后一盏立在墙边处,夜风阴冷拂过,吹动得那烛火浮跃跳动,隐隐有湮灭的兆头。
谷雨看见云霄转过身去,抬脚踢开挡路的尸首,径直走向那被打落的青铜灯盏。
可他手指还没碰上盏杯,忽而从窗口吹进来一阵疾风,将屋内最后一盏青铜灯扑灭。
屋内顿时陷入到无边的黑暗里去,仿佛伺机许久的野兽,终于脱笼而出,迫不及待地吞噬着一切光线。
谷雨眼前骤然漆黑一团,有些茫然地在昏暗处不知作何反应。
她的心跟着紧提起来,害怕恐惧的情绪,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无限放大,连呼吸声都放慢了。
出于习惯,她想知道云霄在哪儿,此刻阒然无声,连阴风怒号都显得格外可怖。
“你在哪儿?”谷雨小心翼翼开口道,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东西,却发现那是徒劳无功的。
天边恰好飘来一抹乌云,将本就微弱的月光挡得严严实实,严丝合缝间半点光线都没有了。
云霄没有回答她,仿佛在黑暗里消失一般,偌大的屋内只剩下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