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么想来,本王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去布置吧,给斥候营吩咐下去,此番论功行赏,所有斥候记功均提一等。”
岑寂应下,可走时却像不舍得似的,一步三回头。
裴疏玉挑眉看他,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要说?”
岑寂难得吞吞吐吐地道:“我在想,殿下……是为了什么?”
王朝伊始,袁裴分治,当年之旧事,到底是出于所谓的兄弟情谊,还只是不得已的一个选择,已不可考。
可考的是,这么多年来,稳坐京中的袁氏皇族步步紧逼,单就裴疏玉父亲、前任永宁王的身殒便有诸多传言。
他确实亡于战场,然而射向他心口的那一支箭,到底来自敌兵,还是被收买背叛了的亲信,却疑点众多。而他的王妃娩下遗腹子那日,情势凶险,差一点也是一尸两命。
也正是觉察出不对劲,孙婆婆才瞒下了这个孩子的女儿身,假称诞下的是个小世子。有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存在,北境潜伏的诸方势力,才仅止于暗流汹涌。
起事的理由有太多:于公,可以说冠冕堂皇的为了天下、为了苍生;于私,可以说为了家仇。
裴疏玉却没有回答岑寂,只睨了他一眼。
岑寂忽就抖了一抖。
然而只这一眼,岑寂便明白了,裴疏玉究竟所谓何为。
野心二字足以,从心而论,何须矫饰。
他俯首一礼,方才缓缓退下。
——
年二十九。
再凋敝的年景,快到过年了,多少都会有些喜色。
沈兰宜在后颈的剧痛中睁眼,人却还没这么快清醒过来。
她有一瞬茫然。
她不是……刚刚还在和灵韫说话吗?
沈兰宜还记得晕倒之前,她和灵韫笑说,便是到了人吃人的时候,过年这天啊,怕是都要包人肉包子。
在鸿胪寺待得越久,她们的神情便越紧绷,加之愈发复杂的情势,沈兰宜看得出灵韫几乎在情绪的边缘,故意说些荒唐话逗她分散注意。
可现在,她在哪儿?
明明睁着眼,眼前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有一点细碎的光,可这点光线,就连浮在空中的灰尘都不够照亮。
沈兰宜试着活动自己的肢体,未果。
她的双手被反剪在背后,捆得严严实实,此刻被丢靠在角落,没有受力点,连站起身都做不到。
嘴里还被布团堵住,呼救不得。
不过,沈兰宜也很清楚,此情此景之下,喊叫是最没有用的。
她将小腿侧翻过一些,在地上摩擦,感受到那把齐知恩所赠的短刀还扎扎实实地捆在腿上,心下稍微安定了一点。
就在此时,眼前突然照下一片刺目的光线,伴随而来的,是一个男人迈下木梯的脚步声。
沈兰宜被照得失明一瞬,缓过劲来后,她看清了是谁来到了她面前。
“好没新意啊,”沈兰宜昂起头,唇边笑意清浅:“谭大人。”
果然是谭清让。
他找人打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