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同娘和弟妹一道理一理吧。”
世间事就是这样,懒汉做了一日活人皆道他变勤快了,勤快人偷闲片刻却会被指责躲懒。
见沈兰宜主动留下,许氏的神情好看了一瞬,紧接着,却又朝着金嘉儿道:“你瞧瞧你,叫你做点事儿跟登天似的!”
金嘉儿不服,她开口道:“大嫂方才也走了。”
许氏便道:“陆氏的儿子受风寒病了,且她本也不是大房之人。你呢?你的儿子如今在哪里?”
还没投胎,沈兰宜腹诽。
金嘉儿脸白了一白。
最近庶务繁多,又是小弟谭清甫要娶新妇、又是年关节礼一堆一堆,她忙的都不凑手,没了之前那么多讨好夫君的心思。
一时不察,谭清文又纳了两个通房。夫妻甚少同床共枕,何提子嗣的事情了。
一旁,沈兰宜并不参与她们的争执,既留下就不偷闲,她照着单子,跟着院中的丫鬟一道,清点归类着玲琅满目的赏赐。
这些后宅的功夫她只觉得无趣,左右做多做少都是给外面的男人做事。
瞧瞧,都是谭家的赏,那谭家的男人去哪里了?
谭远纶和谭清让这对父子,尚且可以说是在外当官事忙,可以说一句男主外女主内。那剩下的呢?谭清文纨绔子弟,谭清甫尚未考学,却都理所当然的让女人们做事,自己袖手不管。
她叹口气,终于还是出言打断,朝许氏面前递上一张单据:“母亲,这些都是内造的东西,要您开小库的门。”
许氏接过,话音稍顿。可惜的是金嘉儿全然没意识到这是沈兰宜在当和事佬,她望了一眼,转而竟把矛头对准了沈兰宜。
“说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金嘉儿掐着嗓子道:“太后赐下的东西金贵,是不是……都该由公中保管呢?”
沈兰宜觉得她好蠢。
又蠢又聒噪。
许氏向来行事又还算公允,她的难缠从来不针对某一个具体的人。金嘉儿就是撺掇着把她的东西拿走又如何?打了这个样,不是给同为儿媳的自己未来使绊子吗?对她有什么好处?
人心都有偏向,沈兰宜站在那里不说话,愈发显得像有委屈笼在身上,许氏叹口气,朝金嘉儿道:“蠢货,连人家在给你下台阶都不知道,我谭家怎么就迎了你这样的货色进门?”
谭家经济并未不景气,许氏没有连儿媳的赏赐都贪的意思。
金嘉儿没有前世的她那么能忍,眼看还有的是争执与弹压,沈兰宜朝许氏福了一福,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
转眼便过去了三月有余。
官道上的风沙、绣楼阁楼外的月亮,渐渐都消磨在春末夏初的日子里,平平淡淡的数下一日又一日,过去的一切就像一场朦胧的好梦。
沈兰宜倒是一日未曾有闲。从旧铺子到新铺子,她忙得不亦乐乎。
裴疏玉可以说是好人做到了底,那东巷的铺面不仅是个铺面,甚至把原本里头的人的死契活契都一块交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