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们免受产褥之苦的避子方剂。
可这样的药方,寻常郎中是不肯开的,一个是怕把握不好药量、伤身又无效,另一个是,怕惹了妇人的丈夫来找麻烦。
都说多子多福,可世人避而不谈的背后,是子多母苦。
但是,那位人称贺娘子的女医不同。
她孑然一身、四方游医,不论贫富贵贱,都一视同仁地施医问药,不乏有世家大族请她到府上诊治,她会去,但不会久留,得到的诊金会再用于医治贫苦的妇孺。
最重要的是,她医治女疾,从来只问女子自己的意思,不过问其他。
正因如此,前世,陆思慧就曾问这位贺娘子开过一剂避子方剂。
——陆思慧满腹心思都在自己的天生不足的儿子身上,她甚至害怕自己再有其他孩子,会不如现在关照得到他。
也不知四方镖局那边何时会有消息……
沈兰宜正想着,身边忽然有人影靠近。
“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谭清让自然地走近,发问。
沈兰宜抬起头,便见谭清让不知何时结束了与他父亲的谈话,回到了她身边。
她敷衍地笑笑,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在想太后娘娘会落下什么赏赐。”
她仍是谭家妇,按常理说,这赏赐会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给谭家,一部分则是属于她的。
果然,她还是那个小家子气的脾性。
谭清让心下稍安。
昨夜过后,他的心防倒是松懈许多,以至于今日晨起,自己都有些不理解昨日猛然的情绪是从何而起了。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异姓王,手握十万兵权,朝野之上,那几个亲王见了他都不敢冒犯;一个不过是深宅里的妇人,连门都甚少出,学识见地皆是寻常,唯独长相出众些……
想来……是他最近压力太大,开始杞人忧天了。
闲话不过两句,传旨的宦官已然在门外开始高唱。太后赐赏,不可怠慢,谭家人恭恭敬敬地将人迎了进来。
繁冗的赞词过后,果然和沈兰宜料想得大差不差。
先是给谭家的赏赐,褒扬他们治家有道,子辈出众云云。这部分她没细听,都是些金银礼器,宫中赐下不可变卖,又都是要纳入公中的,与她无甚关系。
直到宦官拈了拈他光洁的下巴,又道:“三少夫人、沈氏,是哪位呀?出来领赏罢。”
酸溜溜的目光简直要把她淹了,沈兰宜不必抬头,就知道是金嘉儿在看她。
金嘉儿的丈夫是个纨绔,没有官身,昨夜太后寿宴没她的份儿。依她视角所见,大抵是沈兰宜这个妯娌莫名其妙赴宴一趟,回来竟就得了太后青眼,叫她如何不嫉妒。
然而这是太后给的体面,再如何泛酸也不敢在此时冒犯。是以沈兰宜并不在乎,她有条不紊地行至前方,眉目间始终波澜不惊。
前世过得再如何不堪,终归也多活了那么些年,不至于碰到这样的场面就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