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把扎在他怀里的小脸抬起来,就看见幼崽紧闭着眼,面色惨白,冷汗打湿了刘海,甚至有了过呼吸的趋势。
一家人慌了,钟晴眼眶含泪:“你稳住宝宝,我去叫高医生来!”
她转身要跑,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穿着高跟鞋。但此刻她也顾不上什么仪容仪表了,弯腰就准备脱鞋往出跑。
言抱月却将她拦了下来。危急关头,夫妇俩关心则乱,这个不知事的孩子反而是最镇定的一个。他语气沉稳语速飞快:
“阿姨,您冷静。我跑过去接高医生给他带路。您给他打电话说明绵绵现在的情况,让他准备好。”
说完,他就像一阵风冲出去,不见背影。
剩下二人回神,也按言抱月的话开始行动。
医生一直在宅院的接待室待命,虽然范家老宅的设计弯弯绕绕,但言抱月只扫了眼便记住了路线,带着医生几分钟就来到了大堂,冲进屏风后面。
医生了解情况后早有准备,熟练地采用重复呼吸疗法急救,很快范绵的情况便有所好转。
众人皆松了口气,待幼崽彻底稳定后,抱着他转移到了范家夫妇在老宅的房间里。
范思齐和钟晴拿了椅子,坐在床边,言抱月无言地过来给范绵掖了掖被角。
幼崽半睁着无甚神采的眼眸,泪水和汗水把他的睫毛打成一簇一簇的。
他连转头的力气也没有,虽然很想起来安慰下担心他的家人,但连思考也没力气了,只是空空望着屋顶,等自己缓过来。
范思齐很自责:
“都是我的错。宝宝还这么小,不应该带他出门的……都是我考虑不周。”
“是我们太粗心了。”钟晴拍拍老公的肩膀,紧咬唇瓣,“宝宝他……不是正常的小孩。”
“他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的。”钟晴闭上眼睛,留下一滴眼泪,说不下去了,“他很容易就会……”
死掉。
他轻易地就会死掉。
谁都明白她未尽的话语是什么,谁都说不出口。
甚至连想象都不敢尝试。
言抱月用丝帕擦拭幼崽冷汗涔涔的额头,敛眉低目,神情晦暗。
恍如隔世般,他想起幼崽最开始靠近他的时候。
彼时他看着他一身病骨,心里会满含扭曲的快意。他觉得他们都是同类,都是这世间遗落的残次品。他们在生死线上挣扎,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会先来。
那时他喜欢他。因为他们都如出一辙的可悲。那时的言抱月是完全不在乎这个小家伙的生死的,他可以做旁观者置身事外,冷静的看着所有事情发生。
然而、然而。
同样是那天,幼崽哭着抱住了他,说他是真正的哥哥。
他情不自禁的呢喃一声“绵绵”,从这一刻开始他的世界好像就天旋地转,太初自万古永恒寂静的奇点如烟花轰然爆炸。
繁星灿烂的宇宙就盛开在他的梦里。
那一刻言抱月知道,他永远无法再安坐高台,置身事外。
幼崽汗湿的额头逐渐被清理干净,言抱月收回了丝帕,起身去洗手间擦洗。汩汩水流划过他细瘦纤长的手。他低着头,忽然俯下身,借水声的掩饰对着水池大口大口地喘气。
那些后知后觉的惊惧和惶恐如潮水将尚且年少的他压垮,言抱月睁大眼睛,瞳孔震颤,他以前从未想过这种可悲的表情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过了很久,他直起身来,看着镜子里沉默无声的自己。
少年靠近他,一只手缓缓抬起覆上镜面。
他注视着自己无光的漆黑眼眸,仿若发誓:
“我永远不会让你死。”
—
范家小少爷甫一进门就闹了个大的,大堂里人们神色各异,窃窃私语。
事情很快就传到范老爷子耳朵里。那时他正和小女儿在后院赏梅,听到后两人都大惊失色,急急往过赶,范老爷子按着自动轮椅超速驾驶,车圈的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