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条疯狗!”
薛敖蹲在石阶上,看阿宁仍旧跟他不假辞色,愁的眼尾都耷拉了下来。
小姑娘一身嫩青湘裙,腰间绣着痴缠微垂的柳枝,盈盈如水,嫩生生地惹人怜。
她俏脸含霜,偏偏眉眼间是动人的娇色,叫薛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整整三天了。
三天不与他说话,不正眼看他,便连岑连城都说是他做了什么伤天害地的恶事。
“就是姓蔺的那个老贼,他给我下了仙人笑,可我真守身如玉了!”
薛敖也顾不上在心上人面前羞臊,一股脑地全吐出来,“我那晚神智不清,就怕伤了你才将你赶走,你别气了。”
他仰望着阿宁,懊恼地耳垂一片醺红。
“真的吗?”
小姑娘脸色并未好转,像朵蒙了霜花的海棠一般又冷又艳。
阿宁眉心微蹙,疑惑地看了眼薛敖身下,面上都是寒峭的讽意。
薛敖:?
少女仙姿佚貌,圆圆的眼睛里布满狐疑,“可你不是不行吗?”
薛敖:!!!
他骤然窜起,一双圆眼瞪的好比铜铃,“谁他娘编排老子!”
“从辽东传过来的啊”,阿宁有些怕,稍往后退,“大家都说你那个不行的”
她左右看了看,战战兢兢地小声问:“你后来是治好了吗?”
修罗
陆霁云似醒非醒, 几度睁眼都是昏茫茫的夜色,他披上外袍,望向看不清的院落。
泽州富庶, 更是早早被景帝清除弊端, 虽也遭遇水患霍乱的灾祸, 但在晏枭的雷霆手段之下, 如今已拨乱反正,恢复以往光景。
恨吗?
陆霁云问自己,说不怨恨是假的。
他年少成名, 蟾宫折桂,颇受帝王青睐, 可如今却只能躲在清寂一隅里, 隐姓埋名。
墨点滴在雪白的宣纸上, 笔画中都是横在长夜中的疏落枝影,杂乱无序。
陆霁云忽然不敢再看,只揉了揉痛痒的指节,信步走出房间。
月色如洗, 大雨过后的夜空格外清澈,他起了些兴致,坐在长廊上赏看流萤星宿。
“阿云怎的还不睡?”
脚步声渐近,陆霁云抬起头, 皎洁月色下是一身劲装的晏枭。
“你不也是一样”, 他拍了拍身旁长凳,“含章, 来坐。”
含章可贞, 以时发也。
是为晏枭的表字。
晏枭往他怀中放了一个木头娃娃,笑道:“这是苏苏叫人送过来的, 说是怕你无聊,找了个伙伴陪你。”
陆霁云一怔,面上显出些无奈,“小姑娘心性,倒是谢谢她挂念着我。”
言语间微不可露地显出些宠溺。
岑苏苏在上京时便喜欢作弄他,那时陆霁云以为她是随着蔺锦书,才与自己说上几句话。蔺家嫡女心思清明,胸怀大义,他二人素来有些笔墨上的来往。
可他只听说过“酥手刀”的大名,想来这等飒爽的姑娘不会与自己有什么交集,却未曾想竟在此次落难后初见端倪。
岑苏苏与阿宁交好,至情至性,性子可爱。陆霁云初时只谢她病中相护,与自己谈天讨趣,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也察觉到这位姑娘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