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空变成了惨白一片的阴天,不稠密但体积硕大的雪花在随风飘荡,落在甚尔的脚下,再化作浅浅的水滩。
晴朗的蓝色悉数跑到了少年穿在身上的那件棉袄上,他跨开步伐,稳健又快速地走在禅院家幽僻的路径中,四下无人,唯有楼阁与长排的居所。
以及樱说话的声音。
雪穿透她的身体,又缓缓落到甚尔的脸上。
这人大抵是个杀人不留痕的刽子手,又同样有看淡生死的觉悟,哪怕在昨夜的黑暗中被她所感受到的心脏律动是那么的有力,嘭、嘭——似乎在彼时,樱还能记得从掌下传递而出的是怎样的震感、怎样的频率、怎样的任君处置与无关紧要。
嗯……不过在当时,肯定也是有认为她的实力不足以撼动他的性命。
被小看了。
樱飘落到甚尔的肩膀上,踏实坐下。
为减小部分受力面积,又将一条腿翘到另一条的膝盖上面,手肘撑在少年乱糟糟的头发上,从上俯瞰其的眉眼。
是没有任何遮掩的冷酷与微不可察的血性,究极矛盾的家伙。
眼睛一转,她突然岔开自己先前的话题:“高个子的视野原来是这样的。”
“下来。”
“甚尔是觉得这样不舒服?”
他的名字被说得很顺口。
而被问询的人,答非所问道:“……有人来了。”
79
乌鸦掠过雪泥时, 多少还会留下依稀的印迹。
出生在术师世家却天生零咒力的禅院甚尔,在这个唯术师强者的世界中所拥有的存在感微乎其微,甚至远比不过那群喜食腐肉的鸦属。
集群性极强的留鸟们,自甘终年栖居于刻板教条的禅院家, 并拒绝迁徙。他们奉承凶悍、强大的领导者, 又偏爱以血统、术师的身份为耀而混群游荡。
唯独禅院甚尔, 他是掺杂在这群喜欢鸣叫的乌鸦中的一只黑猫,特立独行, 又饱受他们锋利长喙的围攻与刺耳啼鸣的驱逐。
猫的利爪与獠牙被忽略不可见,可能是他的皮毛太过潦草, 也可能是他们认为自己鸟多势众区区野猫不足为惧, 冷眼旁观与无尽的鄙夷比比皆是, 而不合群的少年素来对这些唯独不具有乌鸦智商的禅院者们置若罔闻。
因为无所谓。
何况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堆满腐肉的垃圾场了。
一如往日。
迎面而来的家伙是个好占口头便宜的孬种,在远远发现只身前行的淡蓝身影是禅院指定废物的甚尔后, 便耐不住心性地快步而来, 只为在没有咒力的少年这里动动嘴皮子再踩上两脚,从中收获上位者蔑视无能之人的快感。
甚尔权当听不到、看不见。
但这不代表还坐在他肩头的人乐意听那些污言秽语。
砰——!
叫嚣的男人应声倒地。
“?”
他低头看着已昏迷倒在雪地上的那个人,一身短打在渐渐地被地面的雪水浸透,而粉发碧眸的少女成为了这弥望景色中的花叶盛春,她眨着眼睛正蹲在禅院者的身侧。
昂首,又朝甚尔勾勾手指头,用上商量的语气:“搭把手?”
“……”
不清楚春野樱做了什么的甚尔沉下身子,与她平视, 问:“要做什么?”
怨灵小姐转头看向四周, 食指竖在脸侧想想:“嗯……把他倒挂在那棵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