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来王府,本是郑重打扮了。如今见到脸色冷淡的裴出岫,犹如被兜头泼了盆凉水。
“你、你不是昨夜那个……”
裴出岫还未言语,冯进与她挤眉弄眼一番后,许冠卿了然地低语道,“从未听闻安平王府还有对姐妹。”
冯进踉跄了一下,裴出岫抑了抑嘴角,走到上首的圈椅中掀袍坐下。
“许小姐与本王的幼弟相识许久了?”
本王的幼弟?
许冠卿方要开口,恍然惊觉安平王府只有小王爷与郡主二位小主子,那她一直以来结交的……
她神情骇然地跌进身后的圈椅里,径自喃喃道,“天母啊!”
“冠卿!”
随后而至的裴若初终于惊惶地来到她二人面前,气喘吁吁道,“阿姊,她、她是不知情的,你莫怪罪她了。”
那许冠卿从前也是自诩风流的城中女郎,如今望着若初的双眼瞪得如鸡子一样浑圆,张嘴结舌的样子实在是滑稽极了。
“小王爷,你……你真是郡主……”
裴若初此时也恨不得拿帕子遮了头脸,然而已经晚矣,他只得局促地赧笑着说道,“郡主还是王爷还不是一样,咱俩依旧可以同从前一样做姐妹。”
这回轮到裴出岫呛了一口,她拧起眉头对裴若初严肃道,“从前是我对你疏于管束,如今你也到了要选妻主出嫁的年纪,这些酒色朋友还是少往来的好。”
许冠卿听到“出嫁”二字原本心头一跳,想着做不成姐妹还能……待他那王姊将她归到“酒色朋友”,这样大的罪名她可就不能轻易认了。
“我许政虽未有功名在身,却也是清白人家,哪里就是……”
裴出岫打断她道,“难道昨夜不是你撺掇着若初去南井巷?”
“我那时怎知……”她声音低弱了几分,“我见他不近男色,还有些忧心,就是去了留芳阁,我们也没有胡来。”
“你若是敢胡来,尽管试试,如今他也是有长姊撑腰的人。”
“我不是……”许冠卿蹙了眉,望了眼裴若初,欲言又止道,“我、我去与娘亲提,请了喜公再亲自来王府。”
裴若初闻言,倒吸一口气,面上不似惊喜只有惊吓,“冠卿,我阿姊她不是这个意思。”
这女郎恍恍惚惚地离了承德殿偏殿,裴出岫饮尽了一杯凉茶,犹自对着冯进冷声地笑,“她如今没有功名,也没有立身的本事,如何敢来王府提亲。”
裴若初没了主意,又不敢忤逆长姊,只好跺了跺脚回去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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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许冠卿也未有机缘再上王府,五日过后,戚氏在睡梦中静静地去了,王府上下一片肃穆的苍白。
裴若初哭得力竭,西院的丧事皆由冯进依照裴出岫的吩咐置办。
丧车出王府那日,天上落了白雪,裴若初几夜里没合眼,面色胜雪白,眼眸肿得快睁不开。裴出岫半搀半抱地支撑着他来到王陵,依照礼制戚氏至死未得侧夫之位,也不能葬在正陵。
他是个心性豁朗的人,为自己选了一处山崖埋骨,能远远眺望母王安歇之处。
裴出岫还是命人以侧夫之礼厚葬了,祭祀过后,一切尘埃落定。至于父君在王府过往的悲哀与伤痛,也都随着戚氏的逝去,如这场落雪一般寂静无声地被掩埋在了荒山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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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别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