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了就定会来,等得再久心里也是清甜的。
裴出岫怕他忧心,并未多言铃兰的失语之症,声音淡淡温凉地问他,“方才可有伤到何处?”
林知秋讷讷地摇头,微顿了顿,又红着脸颤颤细声道,“在、在腰上。”
好不容易吐出这几个字,却是倏然咬紧嘴唇、闭紧了眼眸。
她又不会动手打他,何至于怕成这副模样。
心中虽是这般腹诽,裴出岫目光落到他松散腰束下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浑身如被火燎一般骤然滚烫起来。她不自觉地望向屋中竖着的那面玉兰屏风,暗暗攒眉,难不成明月夜里燃着那香有催情之效?
“芳草应是还未歇下。”她直起身,声音略低哑,“我去唤他来给你上药。”
他忽的攥住她的手,未抬起头,肩膀隐隐约约地颤动,“出岫小姐介意吗?”
介意……什么?
她难得昏沉得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又觉得不能、也不愿就这样拨开他的手。
“可能会有些疼。”
男人眼睫颤得厉害,微别过头,低低地颔首,颊上的红晕漫到脖颈。
裴出岫深吸一口气,稳下心神,轻轻解开那腰束的系带,沿着他柔韧的腰腹一点一点地揉按,直到听见他嘶的一声叫唤起来。
只是淤肿,并未伤损,她改用掌心覆在伤处徐徐地揉捂。
~
眼前昏暗,屋内静谧。
林知秋听见她低缓的呼吸声,和自己胸膛传来的响亮的心跳声。腰侧那炙热熨帖的力量,好似施了什么术法,让他浑身都酥软起来。
从前明月夜上的酒客只是挨近,便令他难以忍受,可她的触碰,他却一点儿也不厌恶。
非但不厌恶,甚至还有些……
他忍不住抬起衣袖遮面。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的起身离开了榻边。
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床榻上的林知秋垂下衣袖,微微喘了口气。
裴出岫来到屋子门口,拾起被她惊慌失措下搁到一旁的竹杖。
回到床榻边,她将竹杖递给男人,“林公子试试可趁手。”
“这是……”
林知秋接过竹杖后,很是怔楞了一下,接着徐徐摸过竹杖光滑沁凉的杖身还有那被打磨平滑圆润的竹节。
“有了这竹杖,便不会如今日这般磕碰了自己。”怕他以为自己是责备,裴出岫缓了语气又道,“白日里可以唤芳草带你出去散散步,庭院角落有几枝腊梅快开了。”
“这是……出岫小姐亲手为我做的?”
见男人嘴唇颤颤着,一双桃花眼眸又红了起来。
裴出岫连忙低声安抚,“并不费什么功夫,你喜欢就好。”
也不枉得天七被刀子追着满堂乱蹿了。
林知秋自是喜欢的,喜欢到心口发热,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的心意,于他而言,是那样的特别而又珍贵。
他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这竹杖正合适他的身量。他忍不住悄然生出妄念,就仿若她一直在他身边一样。
关于这眼疾的成因,她还不知该怎么开口同他解释,男人忽的攥住她的胳膊,低声开口似乞求,“出岫小姐,有样东西想请您看看。”
裴出岫依照林公子的话语,取来那方摆在书案上的蓝绫锦盒。
自浮香阁捧回一匣子家书后,她曾猜测林公子带回的这匣子里装的兴许是林大人生前留给他的字画云云。
压抑着心头的古怪,她徐徐打开那锦盒开阖处的两枚铜扣、掀开盒盖。
始料未及的是,里头竟装着一支通体暗紫的九节竹萧。
郢城盛产紫竹。
紫竹质地坚硬细密,制成洞萧可吹奏出浑厚柔和的音色。
裴出岫下意识地取出竹萧,抚摸这支萧的尾端,一笔一划刻着“未央”二字。
这支紫竹萧是她亲手所制,几年前似是偶然间丢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