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说不出的悲悯。
「这矿不正规,自然不能从牢里派死役来,所以,他们强逼了附近十余村落近百青壮年来,为他们挖矿。」
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
宁桉脑中轰隆作响,穿越过来,她从不以乐观态度看待这个封建王国,特别是越国这般离奇的制度下,百姓为鱼肉官吏为刀俎的情况,她早就在心底预演过千万遍。
可当真正看见这一幕,她还是笑不出来。
「大人,又死了一个。」有侍卫注意到他们,从洞里匆匆忙忙地跑出来,对着江晏青微微地摇摇头,只喊了一句就沉默不语。
宁桉心头一跳,猛地拔腿越过那些沉默站着的人群,向深处跑去。
再深一点,煤油灯的后面,白布遮挡着一排排冷寂的躯体。
「呕——」
剧烈的腐臭逼得宁桉无意识干呕一声,她脚底一软就要俯下身去,被江晏青整个牢牢抱住,捧着脸塞一颗药丸进嘴里。
「宁桉,」江晏青沉沉地开口,「别怕,冷静点。」
「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只是开矿,这不应该!」
嘴里传来药丸苦涩清凉的味道,宁桉喉头发哽,声音紧紧崩成一条线,不可置信,「这么多人……」
几天前,她还在现代社会高楼大厦里衣衫靓丽地忙来忙去,几天后,摆在她面前的,就是一具具冰冷冷的尸体。
纵然她甚至不认识这些人,可那种莫名的,物伤其类的悲悯还是将她整个摄住,逃避不能。
「…………」江晏青抿了抿嘴,没有回答。好在宁桉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既然是偷偷采矿,连人都是拐来的,自然不会拨钱拨粮。也不用谈什么薪酬休息,家人就在身后,这些人只能被迫着,软着脚在一座近乎荒芜的矿脉里翻找。
他们没有粮食,也无法离开,赖以为生的只不过是漆黑矿洞里生长的青苔杂草,和天上零星的几滴落雨。
宁桉视线滑过那一具具尸体,白布包裹的身形,却像是一团火,灼烧了整个洞窟。
「没有年轻的……」
艰难刻苦的条件下,村民们开始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护住幼苗。那些年少的,长年累月吃不饱饭饿得竹竿一样打颤的少年被他们护在身后。苔草,孩子先吃,雨露,孩子先喝,下矿,我们先下。
于是,甚至没有等到希望到来,就有一批长者,先死在了矿洞中。
「来到南都后,我就收到了这边的消息,」江晏青垂着头,看不出情绪地说,「可等我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只来得及,控制住矿场的官吏。匆忙间甚至都顾不上把宁桉安置好,就要带着她急匆匆地赶来。
「对不起……」江晏青轻声地说。
「这不是你的错,」宁桉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空气进了肺里,却像是点燃了一把火,黑暗里少女的眼眸亮得惊人。
「整个南都官吏,从骨子里,就烂透了——」
挟持控制百姓,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只有牧劲,只有曹闳几个人知道?
宁桉不相信,她无比鲜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讨厌这个国家,讨厌这个朝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恨不得它就这么分崩离析,挫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