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这个月直接就站不起来了。
陈姝发现,人在觉得自己已经很狼狈,没法再狼狈了的时候,其实还有得是想不到的狼狈。
比如在第一军基地关了五天禁闭,那时候她精神濒临崩溃,觉得打活这么大,哪怕是在贫民区摸爬滚打,也没搞成过那副模样。
现在好了,现在她仿佛被泥头车创飞后又来回碾了十来遍,碎尸万段,一个指头都抬不起来,完全成为了砧板上的死鱼,
不,死鱼拍一下,至少神经还会跳。
“还行吗?”乔程艰难地转动脑袋,狗嘴里难得吐出一句人话。
陈姝坦诚地摇头:“不行了。”
谁爱行谁行吧,她真的废了。
乔程眉头一挑,大喜,突然从胸腔爆发出一声长笑:“哈!哈哈哈哈!”
“笑屁啊!”陈姝连白眼都翻不动了。
如果可以,她绝对会抓一把沙子塞她嘴巴里。
乔程用后背顾涌着:“我先…,他奶奶的,爷爷的,去吃饭喽!”
大概是陈姝的‘认输’给她打了鸡血,人居然一下子立了起来,直奔着晚饭,拖沓着脚步,一点点没了影。
陈姝就静静躺在沙滩上,望着漆黑的天,耳边是哗啦啦地海浪,将自己放空。
突然一双白皙的手在眼前张开,像拨浪鼓一样地晃动,不经意地抖下一些细沙。
“biu~啪啦啦~”
“…”
陈姝认得那双手,于是努力地转过头去,如愿看到了林雨泠的脸。
他身上也脏兮兮的,衣服和鞋子磨得破破烂烂,头发和脸上都沾着沙,以前干干净净的指甲现在正渗着血,一掌心灰扑扑的,都没来得及处理。
他可是有洁癖的,但是训练和出任务时,他一点都不会表现出来。
就像讨厌甜食,他细嚼慢咽,一点点往下咽,也能做到不让别人发现。
林雨泠实在是太会忍了,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他才像是一个有神经的人。
陈姝有些心疼,感觉自家猫瘦了。
本来就腰细得不经一掐,感觉他打人都能把自己手打疼,这一特训,更像个纸片了,轻飘飘的。
喜欢一个人,就总想给对方喂饭,林雨泠是,陈姝也是。
只是,如果这是林雨泠的追求,他为之努力的信仰与目标,那她就不该否定他的努力。
她应该支持他,站在他身边,为他喝彩,为他骄傲。
网络上有句话说,‘爱人如养花’,爱是浇灌。
陈姝有时候会在脑袋里咬文嚼字,她觉得,‘养’这个字不太精确。
好像有些将对方变成客体。
但她不是作家,所以她无意去重新‘修葺’这段句子,她只是会思考,什么,才是‘爱’的行为。
‘爱’的内核,‘爱’的本质,要怎么做?
应该是,允许对方长成任意的模样,长成原原本本就属于他的模样。
不做花,做草,做树,或者做风,做只小虫子,也都是可以的。
如果爱人如养花,那么最好的花匠就是他自己。
她不觉得自己会是左右他的‘光照’或‘雨露’,更希望,他是山她就爱山,他是水她就爱水。
如果她不爱山,不爱水,那就告别山,告别水。
而不是让水变成山,让山变成水。
而‘爱’存在过的痕迹,就是,即使告别,山也依然会是山,水也依然还是水。
因为爱所以平等,因为平等所以不用扭转,因为不用扭转,自己就永远是自己。
如果非要进行一种形容,那就是爬藤植物和那根杆、那面墙。
他想要更炙热的阳光,更高的空气,就可以肆意地去生长,她欣赏他的‘蓬勃’,要真心地,为彼此依存,互相托举感到幸福。
所以陈姝并没有说出什么,出于关心的,‘为你好’,这种句式。
而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