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乌黑发丝,仿佛春光倾泻,别有风姿。
谢洵支起长腿半倚着身后的床帷,乌发垂下,衬得那张宛如谪仙的脸又多了两分邪气。
为了打破寂静的局面,他主动开口唤她:“殿下醒了,昨夜睡得如何?”
元妤仪也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应激,她的脑袋昏昏沉沉,连蜷着的指尖都有些紧张。
她昨夜并未喝酒,也没有昏迷,记忆可没有任何断片遗忘,昨夜分明是她自己主动留人。
结果大早上这么一折腾,一副烈女姿态,谢洵心里不知会怎么想?
这和那些始乱终弃的渣滓有什么区别啊。
元妤仪现在脑海里反复循环的都是“尴尬和无耻”这几个字,她深吸口气,又强装镇定地把被子分回一半,正巧遮住男人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
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元妤仪刻意躲开他的目光,“有驸马作陪,自然睡得很好。”
“这是臣分内之事。”青年神情从容,像是随口提起一句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其实她不说,谢洵也知道她睡得好。
他觉浅,再加上本就牵挂元妤仪,担心她又做噩梦,是以昨夜一直留着几分精神守着。
但是知道归知道,谢洵依旧要问。
因为他想一点点地去改变两人从前“疏离拘礼”的局面,像剥洋葱一样将他的整颗心剖开,让她看见其中如山洪海潮的情意。
这对谢洵来说无疑是一个相当具有考验性的过程,他每一步都像是盲人过河,要谨慎要顺其自然,却也不能拖太久延误时机。
元妤仪躁动的心情果然平复许多,又听见他那句“分内之事”,只觉得原本靠墙的脊背都在升温。
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逆臣躺在皇族公主身边还能说一句“分内之事”的;所以谢洵方才的话听起来一语双关,实际只有一个意思。
郎君与自己的娘子同榻,安慰妻子,这是夫君应当担起的责任,更贴合那句“分内之事”。
元妤仪脸上闪过一丝赧然,从前只知道他才华横溢,工于谋略,今晨这话倒打破些以前的印象。
谢洵现在似乎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改变。
元妤仪蹙眉思忖良久,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合适,从头到尾都有些心不在焉。
原本倚在床边看她的青年已经起身,兀自开口道:“殿下,我们该去用膳了。”
电光火石间,元妤仪终于想到那个词,下意识抬眸接了句:“无赖。”
驸马在细微之处耍小聪明,引她克制的想法变得旖旎,仿佛早已将和离一事抛之脑后。
谢洵整理衣襟的手指一顿,直觉自己被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