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与思念,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汇聚成了汪洋大海,愈发得浓烈汹涌。
而他整个人犹如飘荡在茫茫海上的一叶扁舟,只有绷紧了桅杆,才不至于跌入海中。
继而被无穷无尽的思念,撕成碎片。
记忆里,女人的面容没有被这三百年的漫长时光所磨灭,反而愈发得清晰起来。
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一袭素衣,纤长挺直的背影、弯弯的柳眉,永远带笑的杏眼,以及会温柔亲吻他的柔软菱唇。
在无数个绝望到濒临崩溃的夜晚,柳惊绝都是靠反复咀嚼这些回忆,来苟延残喘。
行尸走肉般地过了三百年。
如今,他早已是身心俱疲。
只想尽快解脱。
“柳公子,你又来了啊。”
忘川河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艄婆正撑着乌篷船一点点靠近。
闻听此言,青年客气地行了一礼,撩开了面前的幕篱,作势要将手中的金元宝递给她。
“见过厌婆婆,请问您近日有没有在奈何桥上见过一位”
谁知柳惊绝话还未说完,便被对方打断了。
“没有。”
“老婆子我在这里撑船了几千年,就没有瞧见你口中说的那个人!”
接着,厌婆将搜魂船泊到岸边,上下打量了岸上的柳惊绝几眼。
只一年未见,他整个人又变得清癯憔悴了许多。
一双墨眼,黑沉沉缭绕着愁绪。
浅青色的长衫阔落落地穿在身上,紧束着的腰身细得不堪一握,面颊消瘦到甚至有些凹陷,皮肤苍白到近乎透明。
朝她伸出的那只手臂,腕骨伶仃得可怕。
周身气质凄然而破碎。
若不是对方上一刻还在同自己讲话,厌婆都担心他下一刻会突然死去。
随即,她又语气不忍地劝道:“柳公子啊,你这都来过多少回了,如果你妻主的魂魄真的在的话,早就找到了,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年年都来呢?”
柳惊绝闻言,喉头一滞。
宽袖下,长指缓缓攥紧。
他必须要年年来,否则,与妻主错过了怎么办。
少顷,青年微微躬身,向厌婆行了一礼。
幕篱下的声音,平淡缥缈得辨不清情绪。
“无妨,那我明年再来。”
话毕,就在柳惊绝转身欲走时,又蓦地被厌婆给唤住了。
“柳公子,老婆子实话同你说罢!”
她皱眉四下观望了片刻,压低声音道:“你等不到她了。”
闻听此言,柳惊绝心口猛地一悸,惊讶地脱口而出,“为何?”
厌婆忆起自己曾经无意间瞧见的那幕,摇头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说过,你那凡□□主生前是个善人,死后还会虹化?”
闻听此言,柳惊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