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已不重要了。
赵鸢读书时,每一刻都在质疑读书做官的意义是什么。若不读书,她也是个让人羡慕的官家小姐,有着金玉满堂的美好人生。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寻到冰山一角。
读书做官的意义,不过是在浊世里,守全一份清醒罢了。
初次朝会1
乐阳是先皇最小的女儿, 幼年的乐阳极为受宠,先皇每次和大臣议事,都要把她抱在怀里。等那些大臣一退下, 先皇就会像个普通人一样指点、数落那些大臣们的不是。
他是个乐知天命的皇帝, 乐阳记忆里的父亲总是笑呵呵的,他唯一一次在乐阳面前展露愁容, 是因当时的尚书令大恶人梁荣杀死一个年轻官员, 又给他头上安了一堆虚假的罪名。满朝文武,有那被害官员的老师, 有他的同窗,同僚, 好友, 无人敢站出来反抗梁荣。
他自嘲不是个好皇帝,帝王没有血性,所以年轻的读书人也没有血性。
那时乐阳不知父皇所说的血性是什么, 直到他被母后害的久卧病床,外公和舅舅在他病榻前对他极尽羞辱,他依然没等到一个血性之人。
乐阳在陈家父子的教养中长大, 他们离间她和母亲,乐阳痛苦不堪, 她用酒、用寒食散、用一段段荒唐的□□麻痹自己, 内心深处, 她也在等待父皇口中的那个“血性”。
这一刻,乐阳在赵鸢身上看到了。
在上朝前一刻, 她带着赵鸢入了宫。
当然, 决定性因素并非赵鸢那番蛊惑人心的说辞,而是她的身份。她的父亲赵太傅虽很少问政, 却在文官中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当年女皇登基,朝中也是见过血光的。现在能活下来的文官,多少受过赵太傅的庇佑。
见识过当年那场政变,才知道谁是真正的人心所向。
女儿带着朋友去见母亲,皇宫谁也不敢阻拦。有惊无险入了宫,赵鸢却突然怕了起来。
即将要见到的,不只是大邺的皇帝,还是对她恩重如山的人。
乐阳将她带到北斋堂,这里是女皇夏时起居的地方,离上朝不到半个时辰,宫人已在北斋堂院内备好一切,女皇却还在梦中。
赵鸢在偏室越等越紧张,比起女皇,公主都变得亲切了。她小声问公主:“殿下,我身上是不是很难闻?”
乐阳睁开睡眼,“何止难闻,简直让人作呕。”
“万一恶心到陛下该如何是好要不,我去换洗一番?”
乐阳挤出一个阴森的笑:“你放心,她连亲生儿子的肉都敢吃,天下没有比她更恶心的人。”
“殿下,陛下醒了,召您前去。”
乐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跟着吧。”
赵鸢把面圣时的陈情词在心里念了几十遍,到了女皇面前,还是忘了。
真实的女皇并不像坊间传闻那样穷奢极侈,恰恰相反,她吃斋念佛,喜清静。晨间伺候她的,不过三名宫人。
三人井井有条地伺候女皇穿衣、梳洗。
女皇坐在梳妆镜前,宫人给她梳发时,她手指抚着眼尾的皱纹,轻声问:“天没亮就入宫,所为何事?”
乐阳挪开步子,露出身后跪着的赵鸢。
她一身污脏,和一尘不染的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