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泪光唤侄女棠棠。
但那小姑娘不是棠棠。
她看着他在庭中站了许久,久到周围灯火燃尽,亲卫过来提醒,他才转身进了屋。
他在屋中枯坐一夜,待到天快亮时,不知想到什么,忽地研磨提笔,写下一封书信。
【吾妻阿窈,时隔数年,才倏尔想起回你信件,甚是歉意。
三年二百一十封信,我后来都一一拆看过,只是到底过时太久,想回复又觉打扰,终究没敢冒犯。
你说长春观的姻缘树很灵,曾在树下许愿不知道是否灵验,那时翻看到,甚想知道你许了什么愿,便找借口让你陪我去了一趟观里,也是甚巧,我还在寻你所许的愿望,那愿牌便掉落在你脚下。
许是让我活上千岁太难,月老不敢实现,但后半句那么简单,他竟也没能保佑,可见这姻缘树并不灵验……
阿窈,我也想与你常相见,若你入我梦里,只要我活着,那是否也能算岁岁常相见?】
若你入我梦里,只要我活着,那是否也能算岁岁常相见?
嘀嗒。
他停下笔,有水滴恰好落在纸上,晕染开了末尾的字句。
光亮自窗外照来,唐窈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床帐。
梦境二
唐窈怔怔看着床帐顶子, 愣了许久,久到窗外晨光照进屋里,久到丫鬟们轻手轻脚完成交接, 她才堪堪回神。
那梦真实又奇特, 像上辈子她死后发生的事, 又像是她不安又可笑的幻想。
她明明没想回头,也没想再跟他和好, 可却因为一场道别梦乱了心,再因为他生死不明而乱了阵脚。
现在竟还做起自己上辈子死后的梦来。
是害怕他真死了, 还是她待他还有旧情?
亦或者……两者皆有?
唐窈不敢放任自己想下去,起身唤来丫鬟打水洗漱。
时间尚早,郁棠郁桉还在厢房睡着,唐窈洗漱更衣, 换好衣裳出了门, 先去主院向靖安侯请安。
靖安侯正在院子里舞枪, 见她过来停了锻炼, 将长.枪抛给旁边候着的亲随,接过小厮递来的毛巾,边走边擦汗。
“怎么这么早过来?”靖安侯温蔼如常,“晚上没睡好?”
“还好。”唐窈往前挽住父亲手臂,想问又迟疑着。
靖安侯看出来, “是想打听明澈的事吧?你二哥和既成带人搜索运河上下,很快会有消息,你不用担心, 明澈那孩子早有准备, 否则不会将你们都送来云州。”
“嗯。”唐窈点着头,“他离开前……可有说什么?”
“他拜托我和你二哥护好你。”靖安侯道。
唐窈心里有些难受。
靖安侯拍了拍她手背, “他会这般说,定是已经料到路上许会发生什么,你不要太忧心焦虑,他只是暂时不好现身给你消息,若是可以,他定也不想你难过。”
唐窈低着头,轻垂眼眸看着脚下土地。
“你耐心多等些日子,他既想隐藏在暗中,短时间内就不会现身,待消息传到各处,各方有所动静后,他许才会出现。”靖安侯道。
唐窈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