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字也未听见。背后送生的剑穗平静地低垂着,红穗之上的玉佩散着莹润的光泽。
江泫驻足片刻,眉头皱得更紧,心道:乌烟瘴气。九门之一的风氏,竟是这样教养小辈的?
然而他又隐隐知道,或许不是教养问题,只是他们天生排外。宿淮双向来不在他们的圈子里,从小欺凌惯了,一向不放在眼中,如今再回了府,任其变化如何之大,也不会被他们看见,更不会被他们认可。见了长辈、见了客人,他们便又是另一幅模样。若江泫此时走出去,立刻便能知晓。
但江泫不太想就这么走出去。他若是就这么出去干涉,事情就变了味道,但若不出去,又总觉得心中闷了一股气。
他如今已不是风家人,还要被这么讥讽,以前在风氏的时候处境有多难过可想而知!
然而宿淮双自始至终抱着手臂,站在这堆尖声碎语之中,丝毫不为所动。他是不是真的不为所动,江泫心中再清楚不过。旁边围着的这群小崽子,从小嚣张到大,以至于那次在遏月府中,江泫踏入幻境去找宿淮双灵魂的时候,许多碎片里都有这样事件的缩影。
他们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便能让幼年初至风府的宿淮双心惊胆战、彻夜难眠。言语是他们口中的尖刀,刀刀见骨次次剜人心,并不是说宿淮双长大了,这些对他便不见效了;只是因为他长大了,变得更能忍了,面对这样的处境,神情也能一派云淡风轻。
同样的,江泫注意到一件事。
宿淮双恨风氏,这毋庸置疑。认为风氏是个代代相传的腐臭牢笼、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更别说回去,这也千真万确。然而面对风氏的人时,无论是出于不给自己添麻烦的考虑、还是出于别的心思,他的态度之中总有几分忍让在。
仿佛在心中给自己划下一根线,自己对自己说:等他们踩上这根线了,再动手不迟。但若他们在这条线之外狂舞,他就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就比如这堆人群魔乱舞地围着他好一会儿,惮于他的身份没人敢真的推搡磕碰他,他便不理不睬;可时间久了,总有些胆大手贱的,伸手去拽他背后送生的剑穗。
快要拽到的时候,那利剑立刻出鞘三分,刃上寒光一闪,将周围乱舞的魔人吓退了一圈。退开以后,又察觉到这是在自己家里,给这人天大的胆子他也不能在这里对着风氏的人拔剑,当即喝道:“干什么?你想对我们拔剑是吗?!”
送生卡在剑鞘之中,剑柄被少年牢牢地握在手里,却没有再出鞘了。宿淮双满面寒霜地俯视他们,神色眼神阴戾至极,江泫却看出来,现在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能怎么办!
江泫在心中骂了一句,用灵力在自己的额上、左脸和右脸上迅速抹了三道。这三道抹下去以后,他的身形、相貌骤然一变,成了一个长相平平、身高矮矮的陌生少年。
紧接着,江泫几步从树后绕出来,猛地扑上,揪住想抓他剑穗那名少年的领子,提拳便打。
“嗷!!!!”
那少年受了一拳,立刻惨叫一声,晕头转向地跪倒在地,向口鼻处一抹,摸了一手鲜红的鼻血,傻了眼了,仰头嗷嗷大哭。
旁边的少年少女乱作一团,有尖叫的、有愤怒声讨的,有扑上前去查看那少年状况的,惊声道:“表哥!!你怎么样!!!”
没怎么样。江泫心道,打飞了他一颗牙。
一人站起来,愤怒地谴责他:“你是哪里出来的小毛贼!知道你刚刚打了什么人吗?!”
江泫道:“谁管他是谁!”
紧接着,对着那愤声谴责的少年也是一拳。少年喉中咕的一声,睁大眼睛鼻血狂飙,鼻青脸肿地倒飞出去砸进荷花池里,巨响之后,溅起一大片水花,靠得近的少女被淋成了落汤鸡,花容失色,转头就想跑。
江泫看得分明,方才就是她捂这嘴笑得最欢,声音之难听,活像用绣花针磨镜子,听得人一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见他要跑,江泫快步追上去,对着她的后背就是飞起一脚,将人也踹进了池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