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落的停顿为音乐带来多变的风格,在贝斯的煽动下鼓声似乎越来越密。乔银戴着一副头戴式耳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像是已经排练过无数遍一样,鼓槌在一排鼓上穿行游走,不同音高的鼓声穿梭在前进的音流中,似乎再也加速不能的时候,她和贝斯同时进入一阵骤停。
接着,称得上柔和的一段乐声出现了,沈未明随之轻轻律动,她好像嘴角带着一抹笑容。短短几秒的柔和结束,几声愈来愈强的齐奏之后,再响起时贝斯已经完全压过鼓点。
宋佘忻目瞪口呆地感受着这一切,曾经在学校也听过摇滚乐的演出,今天才发觉这已经完全不是同一种东西。贝斯像是优雅而有力的小步舞,点在舞台上让人逐渐眼花缭乱,明亮的镲声和军鼓配合着贝斯的舞步,不同风格的片段以一种十分诡谲而迷人的排列组合在一起。
沈未明显然是弹得无比畅快,她弹琴的时候弯着腰,贝斯好像嵌进她身体的弧度里。宋见秋移不开目光,无论是谈及贝斯还是演奏它,沈未明总给人一种为乐器俯首称臣的感觉。最高潮的合奏来袭,有时候拍子压拍子,有时却逆其道而行之,几阵反拍听得宋见秋心生无尽的佩服——作曲家都是真正和音乐合二为一的人,沈未明又更具一份鬼才。
曲风走向缓和之后,节奏越来越慢,最后,整个曲子收束于贝斯的揉弦中。沈未明站起身来,背着贝斯在舞台上无目的地走,不同音高的揉弦缓缓续着,最后一丝声音离开,她的脚步也随之停下了。
一曲终了,沈未明感觉自己浑身的筋骨都活动开了,她回头看着同样很尽兴的乔银,说到:“敲得好哇。”
这句话来结尾,已经是她多年的习惯。乔银把耳机跨到脖子上抬头看她,带着些不可思议的表情摇了摇头:“爽翻了,卧槽,我就说,给别人敲鼓永远没这种感觉。”
吧台旁的两人还处在一种余震中,宋佘忻更是哑口无言。
“怎样?”沈未明歪了歪头看向宋见秋。
被点名回答问题了,宋见秋深吸一口气,认真道:“很震撼……真的。”
似乎觉得表达得不够,她补充道:“沈老板,我并无恭维之意,你的能力实在让我佩服。”
有着凌驾于一切的能力,却还对乐器保持着深沉的敬畏,她从心底里佩服这种人。
“啊……”沈未明顿时觉得自己的四肢有些发凉,热血未凉的时候问出“怎样”来,这一刻却发现根本接不住这样的夸奖。
“还有乔小姐,我没想到你在这方面也这样出色,”宋见秋的眼中充满真诚,她淡淡地笑了笑,“我在交响乐里已经封闭太久,现在看来已经到孤陋寡闻的地步。”
原来自嘲的时候是这样笑的啊,沈未明看着她,感官一个个复苏,身后乔银因为宋小姐的夸奖而说着“哪有哪有”,余光里宋佘忻正充满向往地看向她们。
身处这种氛围中,她突然十分具象地感觉到幸福,纵情的演奏之后常常有这种感觉——只是追溯起来,真的已经十分遥远。
要很用力地记下这一刻才好,因为未来再想重现又不知是何时。生命中能让人反应过来的幸福实在少数,往往是身处苦难之时才懂得反刍着感受。
“小朋友怎么不说话?”乔银显然是特别开心,平时的她是无心搭理小孩子的。
宋见秋闻言也笑着看向宋佘忻,她知道宋佘忻一定能感知到这份音乐的魅力,她的侄女对世间各种美好的事物总是具有超凡的感知能力。
“我就说嘛,这么酷的乐器怎么可能只是那样。”宋佘忻说了这么一句话,在场的三个大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们学校的乐队表演超级普通,那些男生一个个不可一世的,其实各种声音又吵又乱,”她露出感激的表情,“沈老板真的特意邀请了我吗?”
“啊?是啊……哈哈。”沈未明顿时有些尴尬,她心想千万不要表现出心虚来,却还是控制不住地看了宋见秋一眼。
宋见秋显然什么也没感觉到,她只是拍拍宋佘忻,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