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和骂人能比吗?你这么大了,你看见谁因为骂人进过监狱?”宋廉的声音更大了,他发怒的时候会用很歇斯底里的声音说话,“你因为处分被接回家,你爸爸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他的脸面!我们家的脸面!”
宋见秋就在餐厅里摆放着碗筷,客厅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不知道哪一句激起了她的愤怒,瓷碗碰撞桌子发出一声闷响。厨房里的宋铭听出她的不对劲,回头看了她一眼,宋见秋正梗着脖子往客厅那边看,他开口欲要宽慰:“小秋?”
宋见秋没应声,叹了口气之后却还是收回了视线。
“什么脸面?”宋佘忻继续问,“我让你觉得丢脸了吗?”
宋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觉得被接回来很光彩是吗?”
宋佘忻不说话了。
“你承认错误,否则别吃午饭!”
宋佘忻昂着头不说话。
“你认不认?”
“爷爷,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有人说你没妈生没妈养你也不生气吗?”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宋廉,他把拐杖重重地劈在茶几上:“你再说一句?”
宋见秋彻底忍不住,她无视兄长的阻拦,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挡在侄女面前。
“先停停吧,这个事就这样了,谁也别再说了,你同意吗?”
她十分厌恶这一段对话,再听下去她就要控制不住情绪。作为同样从小就失去母亲的人,她知道宋佘忻面临的都是什么样的舆论,而令她更为恶心的是,“没妈养”这种话就连宋廉也对宋佘忻说过。
年长者因为是年长者就永远不需要道歉吗?
“你让她道歉,”宋见秋一来,宋廉的语气稍缓和了些,“你们惯出来的好孩子。”
他有时很不愿承认,可他真的有些害怕自己的女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感觉宋见秋总有种能提刀杀了他的疯劲,父女之间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呢?曾经那个他捧在手心里的骄傲呢?
宋见秋回头看向侄女,宋佘忻仍然一脸倔强。
“宋佘忻,你要为你刚才说的那句话道歉,”宋见秋说,“不能那样和爷爷说话。”
她不评价其他的事,可是对爷爷说那种话实在是忤逆。无限宠溺和古板苛刻的天平中,宋佘忻的教养是宋见秋一点点培养的。
宋佘忻张嘴想要反驳,宋见秋淡定道:“刚才你说的那句话,你觉得合适吗?”
宋佘忻不说话了,宋廉也沉默着。
“对不起,”宋佘忻最终说,“爷爷,我不该那样说你。”
宋廉依然不表态,宋见秋等了他几秒,牵上宋佘忻便朝大门走去。身后似乎有保姆和宋铭的挽留声,可她毫不犹豫地甩门离开了。
坐在宋见秋的车里,宋佘忻终于忍不住啪嗒啪嗒地落下泪来。宋见秋不说话,她盯着方向盘上的车标沉默,身旁侄女的哭声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姑姑,你知道……”宋佘忻终于开始说话,哽咽让她不得不一直停顿,“他们说我没妈妈,说我是没人要的,我爸班上的学生就传他有病不能生,说我是他花钱买来的。”
几句话像刀子一样插进宋见秋心里,她何尝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受,年少时的自己只能装作毫不在乎来独自承受这些,如今的侄女却有奋起反抗的勇气,她觉得这样或许比她要好些吧。
可竟然还是会痛苦到哭号。
她从没有想过,在她漫漫黑夜一般的人间,她究竟独自咽下过多少次崩溃大哭才走到如今。
“我没事,姑姑,”宋佘忻的哭声平缓了些,可还是抽噎着,“我反正打回去了,我看他们以后谁敢惹我。我只是恨我爷爷不理解我,他又没有站在我的处境,怎么能那么正义。”
宋见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宋佘忻似乎也没需要她说什么,她抹掉最后一道泪水之后昂起头来:“走吧,去吃什么呢?”
是,这样的插曲对她们来说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