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地享受朝食。
一只灰突突的鸟被肉粥的味道吸引, 啾啾叫着落在屋檐下, 一双小眼珠不住瞧着宗正手里的碗。
宗正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头往后仰:“这么丑的鸟?”下一秒却又唤来仆人, “算了,给它一把粟米吃。”
仆人去要了把粟米回来,就在廊下喂鸟,宗正则是美滋滋地一边喝粥一遍欣赏小鸟吃米图。
不用当值的早上就是美好,这鸟看着看着都有点不丑了呢。
宗正一口接一口,就快要把肉粥喝完了, 家臣却慌慌张张跑进来。
“家主!家主不好了!”
宗正老大不乐意:“老夫好着呢, 乱喊什么?”
“不是……不是家主你, 是长安君!长安君要不好了!”家臣顾不上歇息, 喘着长气将话说完了。
宗正疑惑:“长安君?他能有什么不好的?”
秦王的亲弟弟,太后的亲儿子, 整个咸阳城, 除了丞相公子, 没人比他更好了, 他能出什么问题?
宗正不理, 继续喝粥。
“哎呀, 家主你就别喝了。”家臣急得直上火, “宫中传来的消息, 说昨晚长安君纠集了一万叛军,弑君谋反, 如今已经被关进大牢,日正就要车裂了!”
短短一段话,真是一句比一句炸裂。日正就是中午,距离现在没几个时辰了。
“什么!”
宗正手一抖,肉粥全倒在了腿上,烫得他龇牙咧嘴,可他顾不上疼,抓住家臣的肩膀摇晃:“你刚才说什么?你从哪里听来的!”
宗正显然是不愿相信,但家臣注定要打破他的幻想:“宫里传出来的!昨晚就在西城门那边儿,到现在血还没冲干净呢!”
那可不是,一万人的尸体想要处理干净也不容易,今早儿西城门附近的黔首都被吓了一跳,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就怕被当成叛军同伙给砍了。
得知事情属实,宗正再也没有享受朝食的心情,慌张道:“坏了,这下坏了。”
宗正是九卿之一,一向由宗室担任,算是九卿中最特别的一个,因为他主要掌管王族事务。
长安君妄图弑兄夺位,这大概是宗正继任以来经手的最大的事了,还不是好事,也难怪他失态。
宗正踉踉跄跄跑出去,大喊着:“备车!快备车!”路过仍在吃着粟米的小鸟,一挥袖子把鸟撵跑了:“这什么丑鸟,丑死了,给它赶走!”
宗正慌慌张张往外跑,家臣在后面追着喊:“家主!你换身衣服再去啊!”
宗正听到提醒,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衣摆上全是污渍,一拍脑袋往回走:“对对,先换衣服。”
他火速回房换了身衣服,就又匆匆忙忙地跑出来,火烧屁股一样地登上马车,喊车夫:“快,去咸阳宫!”
马车已经足够快了,宗正却仍坐立不安,不住催促车夫:“快点,再快点!”
万一去晚了长安君已经噶了,他该怎么跟秦国的列位先祖交代啊!
于是马车越跑越快,这条路上不止宗正家一辆马车,平时遇见定然是要按官阶互相礼让的,可今天宗正完全顾不上这个,让车夫一路加速就是超车,把一辆四匹大马拉着的车给挤到路边去了。
拉车的四匹马皮毛水滑,马车也比宗正的宽敞了不少,一看就是大官。连车夫都比别家硬气不少,见到有人居然敢超他们家的车,梗着脖子就要骂,可那肇事的马车跑得飞快,只留下一串飞扬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