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当时发生太多事,桩桩件件都有南陵的影子。我……大约是迁怒你,我们的初遇并不愉快,我追查后宫巫蛊,而你让我砍去你的双手,这样便可安心。”
顾怀萦轻轻“啊”了一声。
但她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容汀勉力笑笑:“不过我当然没那么做,只是这之后,我就总是在冷落你……”
“没有人同你说话,没有人照顾你的起居,甚至一直到我死去,你都没有真正得到应该属于你的名分。”
前世的顾怀萦是中洲后宫的一道影子,一片水泽,一株花,一棵草,但唯独不像一个人。
容汀微微哽咽了一下:“我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你在那些日子受过多少委屈。”
容汀试图细细地说出前世的每一寸点滴,但她们真正相处的日子实在太少,即使现在,阿萦曾经独自一人的那十年光阴对容汀而言依旧是空白的,再怎么说也只有苍白,前世所有的重量几乎都压在那最后三个月,一点一滴都清清楚楚地印在容汀的脑海中。
顾怀萦就这么静静听着这似乎属于她,但又分明还不属于她的过去。
十年的陌路,三月的陪伴。
突兀的爱恋。
容汀似乎尚不明白,但顾怀萦已经在这个瞬间理解了所有,仿佛伽释神出了差错,叫她这个叛神了的人窥见一角未来的命运。
于伽释神而言,或许这是对背叛者的惩罚。
但于顾怀萦而言,却并非如此。
一直到容汀将所有话语都倾诉干净,她才轻声道:“我很爱您……吗?”
容汀有些紧张地说道:“咳……你……另一个你,的确是这么说的。”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顾怀萦的手。
顾怀萦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垂下眼睛,声音很轻:“也……没有错。”
容汀愣住了。
眼泪比她的思想更快地满溢出来,等她回过神时,她已经对顾怀萦说道:“阿萦,再说一遍。”
顾怀萦总是很少拒绝容汀的请求,更何况只是这样的小事。
顾怀萦:“也没有错。”
容汀:“不是这句,上一句。”
顾怀萦的眼睛很快地眨了几下,她语气平淡,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的是什么话。
但也有可能,这样的话,因为是事实,于是脱口而出时也就不需要任何矫饰。
“我很爱您。”顾怀萦说。
容汀这会儿却不像她平日里的样子,几乎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
顾怀萦:“嗯?”
“为什么爱我?”
这句话问出口,眼前就仿佛重叠了什么,是现在身披红纱的顾怀萦,是过去微笑寡薄的顾怀萦,容汀几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问谁,但她终究只是恍然一瞬,便明白,她们都是顾怀萦。
顾怀萦的声音冷凉,碎玉似的,听上去不像诉说爱语,但偏偏字字句句都让人心动。
“没有,什么理由,如果……愿意,为你做那些,就是爱。那,我很爱你。”
顾怀萦终究没有办法很好地将所谓爱和某种心情,甚至某种情感联系在一起,只是浅薄地听着容汀口中的故事,听着另一个自己为容汀做的一切,于是很轻易地意识到,那一切她都可以做,也都会愿意做,即使最后的诅咒……给她一些时间,她也能接受她应该这么做。
既然这样,既然另一个自己说了这是爱。xzf
那这就是爱了。
容汀深深地注视着顾怀萦,忽然含泪笑了下:“这不一样的,阿萦。”
这回,轮到顾怀萦困惑了。
容汀又道:“但对于现在的你而言,或许能这么想,已经是我的幸运了。”
容汀的手指轻轻拂过顾怀萦头上的红纱,纱缠绕在指尖,揭下时有几分粗粝的触感。
顾怀萦的面孔终于清晰地展现在容汀眼前。
淡薄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