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装着过去那副尖刻的样子,时刻准备发疯。这个状态非常适合撒泼……以及监视。
纯宁贵人寄来的信中所写,宫中那名细作她已经盯了数日,自容汀和顾怀萦离开皇宫,那名细作便总显得有几分焦躁,某次她与那细作一起往太后处请安,那细作甚至因说错话被太后罚了抄经书。
这对那细作而言,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因失礼受罚。
容汀忍不住笑了一下,又忽然觉得悲哀。
现在想想,前世她之所以能发现宫中有南陵的细作,大约便是因为阿萦的暗中指引吧。
只是对那细作而言,她真的是南陵的细作吗?
又或者在她眼中,她才是真正忠君的那个?
毕竟,在南陵的那个,才是真的皇帝。
容汀看完信,轻轻往后靠过去。自然而然地靠上了身后温热的躯体。
顾怀萦微微侧过身,让容汀靠的更舒服一些。
做完这个动作,顾怀萦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不知不觉间,就这么熟练了。
都城至边境一路奔波,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走的居然是顾怀萦来时的那条路线。经过数个州县,偶尔她撩起车帘看向外面,会想象数月之前,自己是不是就是经过了这里,从南陵前往未知的中洲。
但现在对她而言,这个曾在大巫口中阴森可怖,充斥着死亡和危险的中洲,却成了她想要护佑的家。
这一切……都是因为容汀。
顾怀萦知道,容汀为了能将她带上战场,花费了很多心力。
中洲的朝臣并不相信南陵的天圣女,只以为是他们的陛下受了妖女蒙蔽,以为顾怀萦费尽心思想要随军是为了给南陵通风报信。
没关系,只要这次容汀赢了,所有怀疑的声音都会消散。
顾怀萦垂下眼睛,而容汀微微仰起头看她,伸长手撩起她垂落的一缕发丝:“阿萦,你要看看吗?截下的南陵密信,我看不懂呀。”
顾怀萦就顺着容汀的动作低头看去,密信上写的是南陵的文字,但那些文字并非能够连成一句有意义的话来,反倒是支离破碎的。
像是奉天殿惯常用的密文,但又有所不同。
奉天殿已经知晓她的背叛,所以肯定不会再用她会的东西来传递消息。不过短短不盈一月,奉天殿也无法轻易做出一套全新的密文,更何况若是真的全新了,宫中的细作可如何能看懂呢?
因此,无非就是在原本密文的基础上,或是增删,或是位移……xzf
顾怀萦在脑中将那短短一行文字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通,也就读出了其中含义。在这一个瞬间,顾怀萦仿佛忽然觉得,曾经她恐惧的,以为无所不能的大巫,似乎也不过如此。
幼年时的那些惩戒虽然未曾在她身上留下过任何痕迹,但始终被她的身体记得。因为看到不雅而被竹条鞭笞的双眼,因为快走不端而被毒虫啃食的血肉和折断的双腿,因为口出不敬而被缝起的口舌。
奉天殿用所有的一切塑造了顾怀萦,或者说,用所有的一切抹杀了顾怀萦,塑造了一个无可指摘的天圣女。
但这都不重要了。
顾怀萦点着那张焦黄的纸条,轻声说道:“大巫,让细作散布证据,长公主容汀伪装皇帝,祸乱朝纲。”
容汀毫不意外地点点头——猜猜也知道,南陵奉天殿肯定会这么做。
比起这张纸条上的内容,她反倒微微惊异地赞叹道:“阿萦,你现在连祸乱朝纲这种词都会说了,中洲语进步很大啊,不愧是我的……”
顾怀萦:“……”
她难得被容汀哄孩子似的话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用手背挡住了容汀的嘴。
自从即将踏入南陵地界,顾怀英便如从前一样在双手指甲藏入了各类蛊毒,从此一双手总是端庄地拢在袖子里,也不愿意给容汀牵了,只偶尔被逗得狠了,才会用手背挡一挡容汀口无遮拦的嘴。
当然,指甲□□,某些事情便做不了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