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辉闻言诧异,他将虞凝霜打量一番,而后“哼”了一声,到底缓步进得门来,随手拽开一把椅子坐下。
可怜的竹椅马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叫。
这椅子虽不值钱,却是虞凝霜自己一手设计、监工做出的宝贝,因此听得她分外心疼。
怕这竹椅真散了架,她只得单刀直入,想把这一位不速之客快快打发走。
两方一问一答,再问再答,谢辉来挑事的原因便清清楚楚显现出来。
这事儿说来也简单。
谢辉是上任不久的军巡捕右统领,城东五十四坊的军巡捕铺都由他管辖。
军巡捕铺数百步即建一个,每坊便有数个军巡捕铺,且其中各班轮值铺兵众多,算下来共有大几千人。
这么些人,谢辉当然无法个个记住、个个管到。
然而,吉庆坊好几个军巡捕铺的几十名铺兵,忽然就总集体光顾一家饮子铺,还是很显眼的。
按说,小伙子们扎推去吃吃喝喝,倒也十分寻常。可谢辉分明听说,他们还在值班之余动不动帮着那店家去挑水、劈柴,甚至发传单?
这就十分奇怪了!
谢辉年轻气盛,那一双尚清亮的少年眼眸,正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时候。
他既恨奸商贿赂官府,更恨公人们挟势弄权……于是统管几千人的统领,就这么亲自杀来讨个说法。
来是来了,可他性子莽,颇有几分“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
他气呼呼地往那一座,多次打断虞凝霜的解释。
等虞凝霜好不容易将来龙去脉讲清,谢辉又如当初的吴徐二人一样,对这种罕有的、朝铺兵们释放的善意仍是难以相信。
虞凝霜不卑不亢地反问,“难道谢统领认为,铺兵们的辛劳不值得这点便宜?”
谢辉无言以对。
半晌,在尴尬地咳了两声之后,他大声道,“当然值得!”
他又给自己找补了几句,又象征性地夸了虞凝霜几句。什么“讲信修睦”,什么“拥军体国”,客客气气几顶高帽扣过来。
见他努力装得老成说这些漂亮话,虞凝霜倒是觉得这孩子很有趣。
如果说刚才他是野外张牙舞爪的小狗熊,现在就是在马戏团里,正笨拙学习抛球戏法儿的小狗熊。
天性毛躁,但到底是通人性的。
吴二徐力自然不知道虞凝霜正在心中,将这个在军巡捕大练上可独自拖着一石重水囊疾驰的可怕之人,比作马戏团里的狗熊……他们只知道误会解开,自己的腰杆终于直了几分。
但说实话,他们可一刻也不想在此处和这位顶头上司多待。
虞凝霜看穿两人想法,有心解救,几句得体又自然的话拨动一番,便让他们先行离开。
谢辉倒是没有阻拦,只在一旁以肘拄桌,好整以暇看着虞凝霜帮他们把大包小包的吃食装好。
虞凝霜心细,考虑个人口味不同,除了藕粉,还给他们带了糖桂花等好几种配料,又嘱咐了一遍藕粉的吃法。
事事说毕,吴徐二人脚一迈,刚准备脱离苦海,却被谢辉抬手止住。
谢辉用眼神定住二人,头却往虞凝霜这边微偏,只道,“虞掌柜。咱们话已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