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我和他较劲。”
说出要送月饼时,虞凝霜不确定严铄会同意,这才未等他回答就先斩后奏。
现在看来,他既然能拿这事打趣,实则是不反对的。
“我还以为你一直反对我开店,反对我出风头呢。”
“我并非反对你开店。”
严铄立时停住脚步,正视着虞凝霜回答,语气中缠绕一丝急切。
他似短叹一口气,才继续开口。
“只是饮食行当,利市三倍不止,日进千金有余,向来暴利。谁也不愿自己的渔利被触碰。加之酒楼、脚店集结成团行,频繁往来,互为照应,其中人情世故更是深不可测。”
所谓“团行”,乃各行各业自发的组织(1)。
本朝工商发达,团行自然繁多,上至开遍全国的银号,下至同一条街上的卖菜小贩,都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团行。
团行内部,各家抱团取暖互利,制衡价格,分享情报。
若是遇上和官府交涉、恶意竞争等大事,还有被称作“行老”或是“行头”的首领代表众人出面。
可以说,是各方面都非常完备的行业协会体系。
只可惜,这些团行再好都和虞凝霜无关。
她的处境非常尴尬。
这独一份儿的冷饮铺,过于稀奇,前路未卜,已经开张月余,竟然没有任何一个饮子行或是食饭行来找她入行。
所以虞凝霜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也难怪严铄会说:“你独身一人贸然入市,本就不妥。若是寂寂无名也就罢了,可偏偏你店小,却名大,风头盖过同辈,自然只能曝于人前。你可想过,往后日日都如今日——萍水相逢之人也能随意攻讦、肆意嘲弄?”
“想过。”
虞凝霜平静地回答。
“早就想好了。”
她眼波微转,无言地看向熙攘的街市。那仍然带着轻快笑意的眼中,凝聚着一股沉稳的力量。
见她这样,严铄千般万般劝解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既然想好了……”
严铄听见自己的声音涩然,又带着难以言说的释然,“那就去做好罢。”
而另外一件虞凝霜想了很久,终于到了最后收网阶段的事情也提上了议程。
*——*——*
“多谢黄郎中,那这医案册子我就拿走了。”
黄郎中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但虞凝霜说她要拿医案册子去研究婆母病症,这孝心之举他又确实无法阻拦。
黄郎中觉得这是虞凝霜不信任他,哼哧半晌,只能在别处找补。
“娘子如此心系大娘子病情,实是孝顺。但娘子自己也要保重。不知娘子最近身体如何,可随时来找老夫把脉调理。毕竟成婚将近两月,娘子一直没有身孕。”
打量的目光落在虞凝霜身上,如同新婚当日,众人一边欢呼“早生贵子”一边往她身上抛的红枣等物。
莲子微小,桂圆轻盈,可当它们被一种狂热的情绪氛围裹挟着打在层层锦绣的婚服上,居然仍比虞凝霜想象中要疼。
也让她恍惚间意识到,这具温暖的、健康的、能够孕育生命的身体,就是一个靶子。
就该挨这些东西打。
所以严铄说得并不全对